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暗恋荼蘼(3)
作者:临冬飘絮 阅读记录
淡淡呛人的烟草味……
姚蘼眼眸微敛,丝毫没犹豫把玩偶和烟盒,一并封存进她的“秘密”里,只敢偶尔开启。
一切收拾妥当,她把右耳的人工耳蜗摘下拆分,放到电子盒里干燥。
世界,瞬间一片宁静。
同舍友们丰富精彩的大学生活相比,她宿舍与图书馆向来两点一线,枯燥又乏味。
看着勤工俭学办公室的短信通知,下午就可以去快递驿站报道。
因为她需要攒钱来做左侧的人工耳蜗,无论是手术费还是耳蜗后续的升级包养,六位数的费用,对她都是“天文数字”。
简单吃过午餐,她换上利落的T恤仔裤,来到藏在工学院后的快递驿站。
站长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叔,言语和善,简单嘱咐过她一些注意事项,就安排一位姓牟的大三学姐带她熟悉工作流程。
“就是整理快递、发取件码、等到他们过来核对签收,其实很简单的。”
“谢谢学姐。”她听得仔细,温婉可人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喜欢。
鉴于她第一天上岗,学姐体贴地只安排她摆摆小件,那一排排的货架笨重高大,整齐划一。
她像叠俄罗斯方块一样,将快递盒按日期分门别类放好,最顶层的那排她需要踩着凳子才能碰到。
少女微微仰着头,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是温柔沉静的侧脸,像是芭蕾舞者轻轻垫起脚,雪白的脚踝仿佛能被人单手覆盖。
午后的阳光投下,为她发丝披上一抹蜜色的光晕,如绸缎,远看像是一幅中世纪的油画。
身后似有人影晃动,她胆小,刚想转身下来却一脚踩空。
“岑嚣?!”
她惊呼一声,手臂却不自觉像树袋熊抱尤加利树般,紧紧圈住他的脖颈。
偷偷喜欢岑嚣,不知不觉已近三年。
第一次见他,是在高二开学不久后,那年威力最强的台风侵袭江南小城迁安,船舶进港,公交停运,学生们都提前下课归家。
教室最后一排的姚蘼,专心写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时,外面已乌云盖顶,狂风携着暴雨无情砸在玻璃窗上,校园亦变得冷冷清清。
她收拾妥当下楼,南方的教学楼四面空荡,毫无遮挡,雨势滂沱凶猛,雨水被风吹得飞溅四散,很快打湿她的鞋袜。
晶莹的雨滴划过肌肤时,她的双腿愈发纤细白净。
穿堂而过的十级大风,吹得她东倒西歪,凌乱的墨发,拂起的裙摆,翻折的雨伞,以及她急忙摘下怕进水的人工耳蜗!
她耳聋,是因为大前庭导水管综合征,先天性运动平衡能力欠佳,走路不稳还常常眩晕,平地栽跟头也是常事。
她听不见任何声响,顶风而行举步维艰,好不容易走到一楼台阶转角,脚步却来不及收,下一秒,失去平衡的身体却像摇曳的海草,差点从楼梯上滚落。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视线被吹歪的雨伞遮去大半,惊魂未定的她后退几步,刚想道谢,他却先替她扶正了伞。
只见他手指微微用力包裹住伞柄,骨节泛白而分明。
“对不起……”
伞面溅落的水渍,竟泼湿他胸膛前的大半衣襟。
天光昏暗,对面的男生又瘦又高,脊背却挺拔如松,一头惊世骇俗的酷拽银发还在淌水,却衬得深邃立体的五官愈发精致,专注恣肆的笑眼下,有颗朱砂色的滴泪痣,勾人慵懒,又带着事不关己的疏离。
“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双琥珀色的眉眼清澈见底,似含春色,如沐春风。
读懂他半玩笑半揶揄的唇语,她怯生生地红了耳根:“谢谢你。”
寂静无声的天地里,她却听到自己似擂鼓的心跳声,竟然比窗外的暴雨更杂乱无绪。
“砰砰砰,砰砰……”
如同一篇早谱好的乐章,突然被加了休止符。
他在篮球场上肆意张扬,在竞技赛事中笑傲群雄,是女生夜谈会的焦点人物,是迁安一中一雪前耻,今年冲击顶尖学府的“指望”。
而她怯懦胆小,只敢躲在角落里旁观,像极了路边不知名的荒秽野花。
他当然不可能认识她,而岑嚣——他的名字,从那个暴雨天起,就像一粒种子在她心底悄悄生了根。
……
“姚蘼,你还在忙吗?!”
牟学姐的亲切召唤,让她从回忆泥淖中彻底清醒,意识刚才的“失礼行径”,她像做错事的孩子,瞬间把手背到身后。
“学姐,我这就来!”从快递架和他之间的缝隙,她屏息侧身钻了出来。
“小孩,怎么每次都心不在焉……”
听到他的呢喃,岑嚣脸颊耳根烧得更灼烫。
“哒哒”的小跑声,像只慌不择路的小鹿,从他面前逃跑时,身量娇小玲珑,目测只到他的肩膀。
开展数月的实验难突破瓶颈,他又不便走远。
借替廖辉那厮来取快递,趁机出来喘口气,困倦的头疼和烦躁的心绪,貌似散了些许。
她依旧是上午的高马尾,发丝微卷翘,头饰却换成明黄色的向日葵。
规矩保守的蓝T仔裤,配上一双明润澄透的鹿眼,是天真懵懂的未经世事,干净到极致的纯白。
岑嚣嘴角难得勾笑,眼眸却饶有兴趣,逡巡在那道假装忙碌的纤弱背影上,眼底渐渐阴沉。
她刚刚,好像还欠他一句“谢谢”呢?
上午的那场秋雨只缠绵片刻,路两侧却被浇湿斑驳的落叶铺满。
驿站外很快驶进数辆货车,卸下的快递堆成数座颇具规模的小山,傍晚时分拿快递的学生如潮,进进出出又脚步匆匆。
偶有几个心急找不着的,很快把门口柜台围个水榭不通。
站长大叔忙到晕头转向,喊破嗓子指挥大家做事,看到她时似乎想嘱咐:“姚蘼,姚蘼!你去……”
鸣笛声、吵闹声、脚步声……交织成一幅混杂喧嚣的乱象。
但人工耳蜗在噪音环境下,辨识度会降低。
姚蘼只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随后是“吱——”一声刺耳的长鸣音,似夏蝉在末日前挣扎的最后哀鸣。
她下意识去摸头上的向日葵,身后却有人抢先一步,抬头见那只冷白的手,绕过她乌黑缭乱的发,“哒”一声磁铁重新贴上她的发间。
原来耳蜗信号发射器的磁铁,不知何时松动掉落。
微微上扬的凌厉眼眸,笑容蛊惑人心又散漫,他小声提醒她:“站长刚才在找你。”
“什么?”她听不清,耳边蝉鸣仍不断。
晚霞绚烂的橘红,光线被遮挡些许轻洒在门口。
岑嚣侧着身子往前进了一小步,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却又礼貌保持距离,“站长大叔刚才喊你去帮忙,说有批新到的快递件要入库……”
他低沉的嗓音,揉在燥闷的空气里,仿佛晚间习习拂面的清凉海风。
“哦,谢谢。”
嘶鸣嘈杂的音潮中,姚蘼一秒就能辨清他的声音,忍不住后退几步去听清,当耳廓贴上一片温热,她僵直地挺起脊背。
耳垂瞬间红透,远而望之像是坠上两颗精致的相思豆。
他难得有揶揄人的兴致:“这句‘谢谢’,是谢现在,还是刚刚?”
“都是。”
今天受够惊吓的小鹿,声音轻轻软软,像是上午缠绵淅沥的雨霏,安抚了他一整天的焦灼与烦躁。
等那身影躲到别处。
“姚,蘼?”岑嚣嘴角微勾,转头见属于她临时工牌上还没有照片,只一笔一划写着她的名字。
似乎真是朵纯白纤弱的荼蘼花,乖得要命。
见他拿着快递盒出神,从球场上风风火火赶来的廖辉:“呦,这不今上午碰瓷你那小学妹吗?”
“你认错人了。”
廖辉明显不信:“小爷我双目如炬,慧眼识珠,这一副0.6超清晰的钛合金眼从来没错认过!”
岑嚣打量他一眼,嗤笑道:“你的脑子,果然和你的视力一样齐平优秀~”
上一篇:论酒厂继承人与咒术的适配性
下一篇:被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