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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哄(44)
作者:舒不知 阅读记录
离家的原因,说来话长,但也可以长话短说。
她是去图清静的。
许眷顾小朋友刚上幼儿园那年,有天放学回来,又哭又闹,小脸哭起来憋红带白的,嘴上喊着“阿姐走”。
那天凝顾放学一进门,被许眷顾随手一扔的玩具小车砸到眼眶,问讯赶回家的许母见状,抱起许眷顾就走,让凝顾回房间不要出来。
那晚的许家,灯亮了一夜,凝顾在自己房间里躲了一夜。
那天之后,但凡凝顾再出现,许眷顾就会哭喊,手里的玩具胡乱往人身上扔。
许顾行说,她忍受不了许家分出一点点爱意给别人。
其实不是的,许眷顾才是那个坏透的人,打小就坏,霸占所有人的爱。
许家姑娘只是不说,不计较,图个清静。
是谁无事载下山茶,风也不察,雪也不察。是伊思绪太繁杂,种下山茶,又怨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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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顾依然保持着每天两三电话打回南荔,宋壶深始终不接,辗转经过卢烟树问了叶叙,才知道他去外市参加竞赛去了。
这天练舞回来得早,刚好碰见家里的阿姨拎着菜过来,“小姐那么早回来?”
凝顾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客气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回答:“老师有点事,就让我们回来了。”
阿姨在许家也干了很多年,这个女孩虽然不经常出现在许家,但却是这家正儿八经的许家小姐。性子虽然不熟稔,也不是难相处的人,看着温柔冷清的一个小姑娘,待人却很和气有礼。
相处久了,倒还觉得十分招人疼。
阿姨把菜放下,笑着问:“小姐今晚想吃点什么?”
她倒了杯热水,正冒着热气,想了想,说:“前几天,许眷顾天天嚷嚷,想吃水饺来着。”
“水饺我明天包吧,今晚枫园那边有人回来了,太太说带眷眷回枫园吃饭去了。你说点你爱吃的,我给你做。”
凝顾愣了愣,暖调明亮的灯光下,双唇发白,微微一笑。
阿姨许是看出了什么,又笑着说:“去趟枫园也辛苦,太太是心疼你练舞累,枫园人多礼数也多,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别饿着你。”
知道自己那点拙劣心思被看透了,也明白阿姨是在宽慰自己,她依然弯了弯眉,笑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叶绿园,小姨从来不会一声不吭的把她扔在家里吃饭,虽然小姨也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她总是顾念着家里有个小丫头。
她的目光深邃,古井无波,继而,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脆弱得有点难以掩盖自己。
回不去的地方,总是想念那个地方的吃食。
凝顾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开口:“阿姨,你能给我做点甜的吗?”
怕阿姨没懂她的意思,又说:“就是水煮蛋和红枣枸杞,桂圆生姜,放一点红糖一起煮的的一种甜汤。
阿姨想了想,“桂圆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看着弄?”
她笑,“好,麻烦您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舞室休息室, 刘惊艳把换下的衣物叠好放入衣柜中,眼看着坐在排蹬上的孙铱把舞蹈鞋绑成死结。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她在旁边坐下,碰了碰她。
孙铱被她一碰, 回神, 看着鞋带, 烦躁的啧了一声, “早知道不买绑带的了,烦死人, 天天绑来绑去的。”
“绑个鞋带怎么还发起脾气了?”
俩人来的早,说着话走去舞蹈室,推门便看见有个人在镜子前舞动,没有伴奏, 像一只迷途的夜蝶。
足尖点在地面上轻盈舞动,双臂舒展柔软,纤细的腰肢到雪白颈项, 夜间飘然而至的小夜蝶, 穿梭于花间人间。
芭蕾舞剧是富有传奇性的,也是有世俗性的, 浪漫主义的加工,使得舞者具备光明和黑暗、生存与死亡的情感侧面。
比赛只跳变奏, 所以舞者必须同时面临表演技能和舞蹈技巧两个方面的严峻挑战, 缺乏舞台表演技能的凝顾, 被老师提过最大的问题就是情绪。
孙铱破天荒的, 拉着想要打招呼的刘惊艳, 没有多话, 默默到一旁做拉伸。
午间休息,孙铱恢复成热闹的性子, 三人一如既往谈笑,吃饭。
刘惊艳:“阿顾,之前那个同学,就是让你坐花盆的那个,他说想请你吃饭,道个歉。”
冷不丁听到这话,凝顾诧异的“啊”了一声,道什么歉,为什么道歉?
孙铱冷哼,“张安生?我看他不是想道歉,是嫌饭硬了。”
刘惊艳耸肩,问:“阿顾,你觉得呢?”
小姑娘眨眨眼,嘴里塞了一大口葱葱郁郁的蔬菜,鼓着腮帮看向她,一脸疑惑。
“那我帮你回话,”刘惊艳叹气,给她递水,说:“我就是传句话,这事就过了,慢点吃。”
话音未落,凝顾点了点头,刘惊艳转头跟孙铱又换了个话题。
家里带饭来的好处就是,伙食品质直线上升,蔬菜沙拉,三明治,番茄鸡蛋,沙律虾仁,都是高质量蛋白质,口味清爽,有卖相精致的食物。
她突然喉咙一紧,察觉异常,起身往卫生间跑。
几分钟后,人回来,孙铱看着她脸上豆大的水珠,微不可闻地抿了抿嘴,没说话。
倒是刘惊艳,意外的关心了一句:“怎么了?”
凝顾擦了擦脸,笑着摇头。
肚子咕噜着叫,胃里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眼一闭狠下心,又开了一个小面包。
明明包装袋写的是肉松面包,她一打开,却闻到一股酱油的味道。突然就想起那个把海盐芝士味吃成板蓝根味的人,也不知道他比赛怎么样了。
啧,想着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依然是占线。
手上的小面包剩了大半,硬是皱着眉头吃完,想吐。
结束一天的练习,夜晚悄然而至。
舞室在高处,俯瞰北绥城,夜幕下看灯火盏盏,橙黄的灯异常温馨。凝顾依然是最后一个离开了,刘惊艳临走嘱咐她走时关好门,偌大的舞室便只剩一人身影。
休息室,孙铱正用粗暴法脱着舞鞋。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你男朋友出轨了?”刘惊艳回头,这鞋她平时宝贝得跟她出轨对象似的,今天穿也暴躁,脱也暴躁。
好不容易脱下来,又粗暴的塞到柜里,拿出衣服,砰一声关上柜门,孙铱瞥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
“火气那么大。”刘惊艳耸肩,走进换衣间。
孙铱顿了顿,也进了换衣间,窸窸窣窣,不一会儿,俩人换下练习服。
刘惊艳出来时,孙铱安静地站在门口,顿了嗓音,“刘老大,你爸妈一年年薪能赚多少?”
刘惊艳:“……”
话题戛然而止,有人冲进休息室,说舞室有人受伤了。
俩人当下对视,想法重叠,拔腿就往舞室跑。
凝顾。
半个小时后,医院急诊室。
凝顾坐在一个医用椅上打点滴,孙铱和刘惊艳陪在旁边,神色严肃的盯着护士手里的棉棒,搞得护士的手法愈发小心翼翼。
凝顾头部没动,温和开口安抚她,扯了一抹笑意,“护士姐姐,我不疼,你可以擦快一点。”
小姑娘面容精致,脸色却十分苍白,衬得伤口越发狰狞,护士见小姑娘好说话,处理得很快,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刘惊艳:“头晕想吐吗?”
凝顾笑着,摇了摇头。
孙铱神色凝重,撵着她的下巴看伤口,确定已经包扎处理好,才说:“怎么突然晕倒了,吓得我跟刘老大鞋都没穿就跑过去,一看脸血肉呼啦的,吓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