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疼的时候，说出来就好。”

大抵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沐听雪突然‘呵’地一声冷笑，之后，狠狠抽出了自己手……

确实，疼的时候说出来就好。

可她疼的那些年，又能说给谁听？

还算不错的气氛，因为这一段小插曲突然就尴尬了，沐听雪最后也没给他那杯热水，只转身到冰箱里找了一瓶FC的冰矿泉水给他。

“刚搬来家里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凑和一下吧！”

封掣冷冷瞥了一眼自家公司生产的矿泉水，倒也没有嫌弃，还真的拧开喝了一小口……

放下瓶子时，他人坐在沙发上，却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封掣舔了下牙根，总觉得，在她家的这个沙发上，似乎发生过什么，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沉默良久，之后倒是说起了正经事：“江家的人倒是不难搞定，难的是其它方面。”

“其它？”

沐听雪一下子连手疼的事儿都忘记了，追问道：“什么方面？”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安绮婷为什么一定要跟江臣煜这种垃圾做生意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

封掣看得出来，又问：“那你总该知道她为什么要你回国吧？”

“为了创建全新的Snowy品牌。”

本是很笃定的答案，不知为何被他看着就感觉心虚，果然，她话音方落，封掣便道：“你这么说也不能完全说是的错的，不过……”

谁都知道，说话的艺术里‘不过’这两个字后面跟的才是真言。

封掣说：“陆城的封厉宋安，只有安家祖上世代书香，不是靠钱财打出的声名，靠的是桃李满天下。”

“安家的儿孙，无论儿女皆是一身傲骨，他们视钱财为粪土，以教书授人为己任，虽说律也没做老师，但工作性质也是和文字打交道，说出来还能带着股伸张正义的味儿，也算是安家的款。”

“唯有经商这种，对安家人来说，是上不来台面的，算是忍无可忍的庸俗之为，而安家现今明知故犯的人中，唯有安绮婷……”

这个沐听雪当然知道。

想当年安姐‘逆骨’从了商，被安伯伯骂一身铜臭味儿，她性子急，差一点就闹到父亲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

要不是这几年安姐的公司经营的还算不错，再加上安律也从中调和，可能她到现在还进不了安家的门。

不过……

她一脸不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其实你也看得出来，安绮婷没什么经商的天赋，她的公司能到今天的规模，表面上是靠她自己，实则还是靠她父母的学生关照。”

与封掣的冷静自持不同，这会儿沐听雪被他的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不耐，忍不住吐糟：“你就不能跟我直接说重点吗？拐什么弯啊？我要听你这些？”

“四年前，律也跟我发过一次喜贴，是安绮婷的婚宴请贴，可临近结婚前，新郎却跑了。拐走新郎的女人，是龙省服装业龙头大佬的宝贝女儿，也是安绮婷的手帕交。而那个女人，现在是你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沐听雪：“……”

第169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是安姐当时说，她们是因为性格不和才分手的啊！

还有这种内情？

“安姐从来没有跟我讲过……”

“也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不想跟你讲，这一次要不是她那个倒霉妹妹太不争气，可能也闹不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和露娅又有什么关系？”

“她之前是不是得罪了两个客户？”

沐听雪：“……”

额角，一跳一跳的，有什么东西似要破土而出，而那些最开始想一直不透的东西，这会儿仿佛全都摆到了明面上来。

封掣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接下来说的话全在沐听雪的意料之中，却又狠狠地刺痛了她。

“你应该想到了，那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客户，是人家故意弄来毁你们品牌的，因为事情一直解决不了，安绮婷才会寻求江臣煜这样的合作商，只是没想到，姓江的和你又有一段恩怨……”

怪不得安姐当时会说那样的话……

怪不得她明知自己不喜应酬，却还是打电话让自己出来……

沐听雪一阵自责，低声喃喃：“是我害了安姐。”

封掣不喜欢她这种说法，拧了眉：“别什么锅都乱往身上背，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没有那么难解决，如果不是安绮婷冲动的这一酒瓶子乱砸下去的话……”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但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显得过于无情，所以沐听雪冷冷一瞥他，直言：“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也少说这种风凉话，安姐确实冲动了，但，谁遇上这种事情还能冷静？那除非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

封掣闭上嘴，那一句‘我遇上了这种事情就一定能冷静’直接就卡在了喉咙里，终于是没机会再说出来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了，只不过今晚，实在有点不太想承认是怎么回事？

“帮是要帮的，不过……”

好像是被她刚才的那话刺到了某根神经，封掣突然一本正经地问她：“我要是帮了你，怎么谢我？”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一句‘你就算是帮也是帮安姐，要谢也是她谢你，关我什么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却听他突然来了一句：“怎么？白嫖啊？”

“……”

白嫖什么的，是封掣这种人能说得出口的话？

沐听雪瞪大了眼，神智不清地想：他，这是在撩她吗？

那天到最后，封掣后来又说了什么，是怎么离开的，沐听雪一点也没记住。

恍惚间，只记得他好像是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可睡了一夜后，再醒来却又感觉连那个笑可能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若不然，封掣怎么会对自己笑？

坐在床上，沐听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时，安露娅的电话打了进来……

昨晚封掣就说了，安姐在做生意的方面是没什么天赋的，说她的公司能稳稳当当经营这么多年，和她父母的荫佑有很大的关系。

当时她虽没有反驳，但却觉得安姐没有他说的那么差。

直到安姐出事后，她回公司随便帮了查了几笔帐，又开了几个会议后……

她突然发现，以封掣的毒舌之功，昨晚他还真是说得客气的了。

第170章 简直是个生意黑洞

安姐何止是以经营方面没有天赋，简直堪称生意黑洞。

只是回来时就说好了，沐听雪主管技术，不管经营。所以平时这些交际应酬长袖善舞的事情她几乎都不过问，但若早知安姐比她还要不擅长，她是怎么也不会……

算了，这时候想这些也没用。

可拿着当月的出货表，看着那毫无计划性可言的排产日期，沐听雪忍了好一会儿，才捏着脾气问销售主管：“这份出货表问题这么大，你就没有跟安姐提出过异议吗？”

“这表格是安总做的，我们打工的，敢有什么意见啊？”

沐听雪脸色微变：“打工的？不敢有意见？”

“沐总监，我觉得您要是真有心帮安总，应该是赶紧想办法帮安总把这个月的货先出了，而不是搁这儿跟我扯这种闲皮。”

沐听雪都快气笑了……

看来，安姐的不擅经营，除了身为老板，不知道哪些该是老板做的，哪些是手下人做的以外，识人不清也得记一大‘功’。

跟这种不顾公司死活，只想要混混日子就拿白领工资的人，她没什么废话跟他说。

直接一张销售主管职权职责扔到他脸上……

沐听雪冷冷：“给我回去仔细看看这些条条款款，做得到的打勾，做不到的打叉，要是全都做不到，也做不好，那也没关系，可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