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楠没有想到第一次看到顾余笙情绪崩溃，露出软弱的一面，会是这样的情况，想必他心底是爱极了凉静吧，只是造化弄人，偏偏是凉父害的余父走上了绝路。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没有办法相信，早上我还和她一起吃饭呢，现在怎么就……”虽然顾余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声音还是颤抖了起来。

“所以……”白慕楠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在劝说暖暖做心脏手术，你也知道暖暖，因为这些年总是住院，进急救室的，心理上有很大的压力，但现在已经到了不做手术不行的地步了，我只能尽量的去安慰她，当时可能就是……”顾余笙感觉自己对那段记忆仿佛忽然清空了一般，记得都不大清楚了，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自己减轻一些痛苦，甚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凉静只是离开了自己，而不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暖暖问我最喜欢的是不是她，感情是不是一直不会变之类的，我和暖暖虽然在血缘上没有任何关系，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家人，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待得，这样的感情又怎么会变了，所以我说了是，可转头就发现凉静就在外面。”

“老实说，暖暖对你实在是太依赖了一些。”都说旁观者清，白慕楠总觉得邢暖有时候看顾余笙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哥哥，“可……凉静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啊，毕竟你和暖暖是兄妹，她没必要因此那么激动啊。

“我不知道……或许是我真的让她失望了吧。”其实顾余笙也不明白，怎么凉静情绪会崩溃成那样子，就算是当初自己拿下An的合作，坦白是利用她时，她也没有这副模样啊。

顾余笙想起昨日凉静的反常，背后渐渐的有些冒冷汗，来这家医院之前她说要见见朋友和家人，后来自己想起喵喵丢在那没人喂，要不要自己把它送去宠物店照顾，她说喵喵已经送给肖潇了……还有昨日妈说过，凉静忽然说谢谢她，之后又和自己散步，回忆从前，自己一直觉得不真实，觉得很奇怪，却没有多想。

可现在这么回忆起来……像极了一个了无生意的人，在和这个世界告别。“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暖暖病发门口？”

“什么？”白慕楠被问得愣住，“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去看暖暖的？”

“不会的，这不合理啊……”顾余笙忽然拿出手机来，打开了软件，他和凉静的手机是有共享位置的，虽然凉静的手机已经被丢掉了，但数据已经上传了，是能看见的，“餐厅是和肖潇吃饭托付喵喵，凉家老宅是看李叔，景泰是去看她爸爸……昨天她跟我妈说了些感谢的话，也跟我说过她不曾后悔遇见过我……”

“顾余笙？”白慕楠连喊了几声，顾余笙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没有丝毫的反应，配上这昏暗的天色，以及山里的环境，饶是白慕楠这个大男人，都觉得背后发凉，“顾余笙你别吓我，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意外……”顾余笙终于看向了白慕楠，说出了这几个字。

“啊？顾余笙你清醒点，我亲眼看她上车的，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不是意外难道还能被谁害了不成？”白慕楠知道这事对顾余笙的打击很大，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不是……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不对劲，为什么我没有多问她几句，她住院时说过的，最后一次问我离不离婚，我没有同意，是我逼得她走上了这条路。”顾余笙双手紧紧的捏着，“或许她上楼是为了跟邢暖告别吧，孩子也无法留住她了，她跟所有人告别说了感谢，即便这个世界没有让她感受到幸福和温暖，她却还是感谢每一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恨我吗？”

顾余笙像是在跟白慕楠倾诉，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白慕楠多多少少也听出了大概的意思，所以顾余笙是说这不是意外而是自杀？只是因为当时出了点小状况，所以变成了这样？

白慕楠轻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凉静这样的性格，会忽然选择离开这个世界，“顾余笙你……你如今自责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别想这么多了。”

“我早该放手的，在她吞药那次……不应该是车祸那次我就不该强留下她的。”顾余笙显然不大能听进去白慕楠的话，“从九月到现在，九个多月，她的心里该有多煎熬多痛苦，才走到了这一步，她曾说过她很懦弱，不敢去死的。”

“顾余笙……”白慕楠见劝说没有，只能往别的方面说，“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凉振天，毕竟凉静是他的女儿，如今……没了，不通知不大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