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晴不可涉(2)
乐亦在那人身后,给她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我没事。
***
来人正是陈丁亥。
他抓乐亦就跟抓小鸡崽儿一样,出了食堂大门,便没了好脸色。到了一处墙角,他突然发力,把乐亦往墙上一扔,质问道:“那男的是谁?”
乐亦本不以为然,听他这么问,瞬间不耐烦:“我哪儿知道你说谁。”
“你这个月往他家跑六次了!”陈丁亥一急,嗓门就大了起来。“我……我看见他摸你手了!”
乐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那个在食堂订饭的客人。
她所在的这个食堂,是私人承包的,所以常常要接一些外送的单子。当然,这都是不合规定的。
但,老板愿意接,大家便须得做。
尽管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头一回,乐亦还是忍不住骂道:“陈丁亥,你有病吧?那是人家给我钱。”
其实她本不必解释,但过去的经验告诉她,面对陈丁亥,她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给你钱……你不让他做什么,他能给你钱吗?”陈丁亥骤然贴近,直勾勾地盯着乐亦的脸。“乐亦,和你说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死性不改啊?”
乐亦不自觉地贴紧了墙壁,虽然无路可逃,却好歹踏实一些,她小声回应:“我只是去送饭。”
“送饭!”
陈丁亥突然往前一蹿,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胛骨,手劲儿极大,抠得她直生疼。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可她不敢叫,也不敢反驳——
他这个样子的时候,是千万不能抵抗的。
她闭上眼睛,任由对方大力地摇晃自己的身体,期待他快一点宣泄完情绪。
只听“咚”一声闷响,肩上一松,乐亦直直摔到地上。任曦叉着腰就骂:“王八蛋,你欺负谁呢?”
陈丁亥被她这么一打,倒哈哈笑了起来:“哎呀任姐,我这不……我和她闹着玩儿呢。”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任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乐亦两份工作都让你给搅和黄了,你到底是想她好还是想她死?”
“嗨唷……”陈丁亥回头瞟了地上的乐亦一眼,转头继续嬉皮笑脸。“任姐,你真误会了,不信你问乐亦。”
……
不信你问乐亦。
接收到这几个字,乐亦知道大事不妙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对任曦笑道:“没事,真没事。”
可任曦根本不相信。
——他们分明在吵架。
她正要再说什么,乐亦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她:“任姐。真的,我们闹着玩儿呢。”
说着,又拍了任曦两下,重复道:“你走吧,他是我男朋友,我们闹着玩儿呢。”
“乐亦——”
“我们俩自己的事儿,自己能解决。”
……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任曦也再没别的办法。虽不情愿,也只能愤愤而去。
但她仍然觉得奇怪。
那个被乐亦称之为“男朋友”的男孩儿,看着只有十七八岁。
她不是没见过早恋的少男少女,也不是没见过不念书的小混混。前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告诉她,这两者多出愣头青。
油滑的也有,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都是些小屁孩儿,逞能装大人罢了。
唯独这个叫“陈丁亥”的人,叫她觉得不舒服。
——明明也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但就是从头到脚,都透露着那么一股“不正常”的劲儿。
……
乐亦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啊。
***
下班后,乐亦如约请她撸串儿。
看到乐亦额头上的淤青,任曦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你必须跟他分手,他就是个畜生。”
乐亦下意识扫了眼周围,好在人人都在谈天说地,根本没人注意她们。她本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受伤,任曦也不是第一个劝她“分手”的人。
但,事实证明,如果前面那些人的劝说有一个起到了作用,现在,也不用任曦来说这话了。
她抿了抿嘴,又挤出两个梨涡来——这笑容倒是颇有几分心酸的味道。
“任姐,谢谢你啊。”
“不用。”任曦有点不自在。“我又没帮上什么忙。你现在还小,让爱情冲昏了头了,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有句话你千万得记着——不能跟这样的人结婚。”
乐亦点点头。
“还搞对象呢就敢动手打你,以后还得了啊。”任曦语重心长。“尤其是你这种小身板儿,我话说得难听点,再挨几次你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你知道他哪次下手轻哪次下手重呢?姐姐我可是过来人,告诉你,该走就走,别不忍心。”
乐亦笑了。
“姐姐我”是任曦的口头禅。据她说,她家里还有个八岁的弟弟——平时在家训他训惯了,出来一时也改不了。尤其是面对乐亦这种年纪不大的,更是油然就生出一种“为人长姐”的自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