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晴不可涉(54)
短短八万字,增删修改了五六次。那些激烈的、残忍的,最后,还是都删掉了。
一直哭,一直痛。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作者,也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这一点,我要说声抱歉。
我的故事,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救赎自己而已。
从前,有一只小蜗牛,动不动就缩回壳里滚走。可惜,她的壳很脆弱,轻易就会被踩碎。
从前,有一只小刺猬,动不动就把背刺竖起来。可惜,她的刺太尖锐,连爱人也会被划伤。
在本文的“立意”一栏下,我填写的是:情之所至,便是温柔、坚定、绝不轻言放弃。
故事里的人做到了。
希望我也能做到。
第29章 废章
2005年6月25日晚9点,乐亦准时来到萧山城东的烂尾楼。
地面上斜插着各种钢筋废料,十分难行。黑夜里,空荡荡的楼洞像是骷髅的眼睛。
她的手心渗出汗来。她有点怕。
可她必须如此。
正如每一个绑匪所说的那样,陈丁亥,也要求她只身前往。
否则,撕票。
……
夜已深了,脚下荒草丛生。
草窠里传来蛐蛐的叫声,借着月光,乐亦能看到,眼前有许多摇荡的小虫。
一路上,她被绊了几次,手肘还受了伤。
但和从前陈丁亥对她施加的暴力相比,这点擦痕被称作“伤”,怕是,还不够格。
……
终于,她穿越层层废墟,来到那栋楼前。
黑夜并非寂静的——除了虫鸣,不远处,还有工地打桩机的声音。
在这空旷的夜,倒尤为渗人。
按照约定,乐亦把手电对着楼体打了七下。
四长,三短。
手机闪烁,进了新短信。
——五楼。
乐亦冷笑了一下,把手机揣回兜里。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五楼就五楼。
……
当乐亦找到陈丁亥时,他正在朝楼下观望。
任霜被绑在水泥柱上,嘴里塞着块破布,整个人无精打采。脸上泥水泪水混在一起,成了小花猫了。
乐亦走上前去,刚要给他解开绳子,陈丁亥就原地大吼了一声,吓得乐亦和任霜都一哆嗦。继而,他发出可怕的怪笑,仿佛这恶作剧极为成功一样。乐亦不理他,她只想任霜安全。
不想,她的手指刚碰到绳子,任霜就抽动了一下。乐亦心里咯噔一下,她抽出了任霜嘴里的破布,问他:“小霜,你受伤了?”
任霜呜咽着点点头。
“忍一忍,姐姐帮你解开,好吗?”
乐亦说着,手上的力道便放缓了。而当解开最后一圈绳子时,她赫然看到,任霜的胳膊上,还缠着密密麻麻的鱼线。
怪不得这孩子会痛——那幼嫩的手臂,已渗出了不知多少血珠。
乐亦的眼泪快下来了,她二话不说继续给任霜解绑。眼下,孩子是要紧事,她再愤怒,也要等一下再和陈丁亥算账。
她的手颤抖个不停,任霜倒是很懂事的样子,他安慰乐亦:“姐姐,你别怕,我忍得住。”
乐亦抽泣了一下。此时此刻,还能得到这样童真的安慰,她实在是……铭感五内。
……
任霜忽然轻唤道:“姐姐,姐姐——”
乐亦抬起头,她看见任霜的眼神直了。与此同时,她感觉到,颈后的异物。
她冷笑一声,对身后的陈丁亥说:“要杀就杀,别搞这些没用的吓唬人。”
陈丁亥似觉无趣。
蓦地,他又想到一个能够吸引乐亦注意的方法。
——他蹲下身,往任霜身上划了一下。
任霜“啊”地叫出声来,乐亦被惊得喊了声“不要”,陈丁亥这才满意,把任霜丢在一边。
乐亦忙奔过去看任霜的伤口,还好,不算深,只是很长。
……
陈丁亥从地上的背包里翻了半天,终于,他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根橡皮筋。
他甩了甩,来到乐亦面前,往她脸上抽了几下。
“乐亦,我陪你跳皮筋,你来跳,我给你抻。”
乐亦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但为了任霜,她必须保持冷静。她试探道:“可以,不过你得先把这孩子送出去。他一直流血,会死的。”
“送他出去,让他报警?”陈丁亥居高临下地看着乐亦,他愤愤不平道:“报警,我也会死的。”
乐亦心里骂了他一句,但嘴上却只能说:“好,好。你想怎么跳?”
陈丁亥“咯”地笑了一声,把橡皮筋给抻开,一头绕在水泥柱上,一头套在自己身上。
“你跳,我看。”
……
他最喜欢看乐亦跳皮筋了。
……
乐亦只得跳了起来。但她浑身的力气早已流失了,陈丁亥嫌她敷衍,在一边骂道:“乐亦,你他妈的好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