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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沉溺(130)
作者:倾芜 阅读记录
挂断电话,沈囿看着窗外树叶飘落,北方的秋天总是很鲜明,满目金黄色,肃杀冷冽,是适合分离的季节。
杨玥捧着一叠纸和文稿进来。
她欲言又止,“囿囿我有事告诉你。”
…
第二天下午,裴影结束论文答辩,独自拉着行李箱独自坐了五个多小时高铁来京岭。
在机场,在有她的城市,他等待着航班起飞,没敢去找她,也没敢再给她发消息,只是看着机场巨大广告牌上她的照片,默默等待。
凌晨五点,他坐上离开的航班,起飞前再次从窗外看了眼她在的城市,渐渐的,都变得好渺小,他找不到她。
异国他乡,迢迢万里,此去经年。
—
沈囿接下了柏翊一的新电影女主角角色,提前奔赴西双版纳提前熟悉拍摄。
飞机转火车,十月的云南天气仍旧炎热,她坐在驶行过雨林的火车中,带着简单的口罩和帽子,在最不显眼的位置往外看,澜沧江蜿蜒壮阔,泥沙将河水染成红色,河两岸不时听得见大象悲怆的鸣叫声。
杨玥泡了碗红烧牛肉面,拉下口罩小心翼翼地一边吹一边吃,“囿囿,你接这一部戏是因为先生吧?”
“我对缉毒警察也很敬佩。”沈囿淡淡开口。
她心里很乱,从没有一刻如现在复杂,自从杨玥告诉她那几件事的真相后。
“缉毒题材的电影拍起来会很辛苦。”杨玥小声道,“你误会他那么久,其实他从分开后就开始挽留做补救了,他太年轻也太骄傲,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囿囿,你应该给他机会。”
“也许。”沈囿轻靠车窗,缓缓闭上眼睛。
他为了救她差点死掉。
以为是幸运,却原来他一直在暗中默默守护她,冥冥之中有斩不断的联系。
手指间触着玻璃,杨玥第一次告诉她那件事的时候,她不信的,可是后来心底好像又有些枝蔓长出来,将被水泥冰屑封得密不透风的心脏一点一点冲开一丝缝隙。
在芝加哥遭遇恐袭那次,持枪的恐怖分子走到他们所在的货架后面,她做好死的准备了。
可是他在外面,孤身一人,从很远的地方开车过来,直面那些杀人狂魔,将人引过去。
脚步声远离的时候,沈囿看向窗外,生理本能,眼角有泪水,她知道自己暂时获救了,她认为这是自己的幸运。
可原来那天他们看的是同一海岸线边的天空,天很蓝,偶尔有云朵,棉花糖一样,海岸线曲折,浪潮声声。
他为了救她,孤身涉险,又为了救一个小孩,左肩中了一枪,贯穿伤,霰/弹/枪,一枚子弹碎裂成了十几片,深扎在血肉里,前前后后动了七八次手术,左手几乎废掉。
她却从未察觉他的异样,看不到他强忍疼痛紧皱的眉心,淋着雨,多次伤口发炎也要到她面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拒绝。
在芝加哥获救那次,她看着那一处洁净湛蓝的天空,想的是新生,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隔着玻璃看她一眼,想得却是最后一眼。
后来山险爆发,徒步八个多小时,在低温饥饿寒冷,蛇蚁众多的环境里撑着最后一口气找她,发射信号。
而她醒来,却固执的把闻献当成救助守护她的人,目光从未落到他身上一次。
“恐袭,山险,劫持,先生在寺庙为你求的平安符,相隔万里也要来阻止你拍自己后悔的戏份,先生对你做的那么多,数不胜数,囿囿,为什么你永远看不见他的好呢,他做错过,但偿还得已经足够了。”
一手盖住脸,沈囿声音微微哽咽,“我不知道。”
或许从他二十岁时起,他受的所有苦都只会咽进心底,不会和别人说,对她的爱也更多的是行动,从不言语。
做错过事,他没有推卸,只是承认自己错过,付出一切去弥补,也为求一个她回心转意的机会。
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快乐。
应该很难熬吧。
“因为我曾经很爱他。”齿轮摩擦,撞击铁轨发出哐当哐当声响,沈囿轻轻道:“他辜负我,我就觉得不可忍受。”
但其实那几年,除了陪伴和爱意,他哪方面都对她很好,慷慨,尽善,超出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好。
清醒的人应该认识清楚这样的关系,互取所需,可她偏偏生了妄念,偏偏想要爱,是真的喜欢他。
而听杨玥说出这些事后,还是闻献亲口承认的事后,她心底有动摇,但是还是不敢回头去看。
接这部戏,她或许是逃避,又或许是感受他曾经经历,但是她不想再溃不成军了。
“玥玥,我在扎达寺那半年,你知道我许了什么誓言吗?”眼泪从指缝流出。
杨玥拿纸巾帮她擦,轻轻抱住她,“囿囿,难过就不说了。”
“我说我再也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
“不要给别人伤害我的权利。”
就算一个人度过这一生,也很好。
“可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他。”只有在谈及他时,那颗早已泛不起波澜的心才会翻涌悸动,辗转,生出万般情绪。
“再没有人比他令我觉得刻骨铭心。”
杨玥心疼的抱住她,“囿囿,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你活得太累了,我们从过去走出来,好吗。”在痛苦和伤害中迷失,不放过自己,也不原谅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这是好结局吗。
杨玥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都不快乐。
“不哭。”杨玥轻轻给他擦泪,“先生上次回去只是发烧,又做了手术,左手已经好差不多了,他在处理家里的事,他会来找你的,囿囿,他爱你。”
很爱很爱,从很年轻不懂爱的时候就开始了。
闭眸,沈囿擦干眼泪,轻轻嗯了声。
看向窗外的蓝天,她总是会想起在芝加哥那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
她爱的人,驱车几百公里来见她。
身上添了许多疤,一如她第一次和他做完后,靠在他身上,轻轻摸那结痂的疤痕一样。
她想她应该爱他。
这样骄傲桀骜的天之骄子,没有人会不爱。
第67章
雨水滴落在花园, 喷泉水流溢出,晚开的玫瑰被冲残,一地碎花瓣。
别墅里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宋珑有苏醒迹象, 付婉玉催祁斯忆去医院照顾她。
他支支吾吾面露难色, 一直不愿意去, 甚至还把江南意带到家里来气她。
“我对宋珑没有感情,我要和她离婚,我喜欢的是意意,以后要结婚的人也会是她!”
“宋珑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啪!”重重一个耳光, 付婉玉气得发抖, 平日里的温婉都不在了, 指着江南意骂狐狸精。
后面再怎么争吵都没有听下去了。
翻过在巴黎的那两天的报纸,报道了王安的事, 记者拍的照片里他们中刀, 而那群黑人熟练跑开。
都是嘻哈风格,脏辫流里流气说rap的那种混混。
别墅外停留着一辆黑色捷克, 从蓊蓊郁郁的桉树园小路外看出去,正好能看见那辆车划过无数次划痕的车门。
“停这里多久了?”祁禹时淡淡扫了一眼,握报纸的手没挪动。
林恪细心记了时间,“大少回来之前就停下了。”
“约莫三个多小时。”
“江南意所在的片场发生了火灾, 听说有位女艺人毁容了,这些天已经结束拍摄。”
“她在争取柏翊一的戏。”
停顿了下,祁禹时回想起她好似心脏都跟着隐隐作痛, 薄唇动了动, 他问:“她怎样了?”
“沈小姐去景洪了,似乎是有意接下这部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