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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确多情(96)
作者:随以 阅读记录
周凛的态度不卑不亢, 一句话也算是提醒在座各位, 不要主次不分。
“诚如乔记者所说的,眼睛很重要, 我们需要透过眼睛去看世界,去看真相, 那不知道我太太之前发的那篇声明,你看过没有?或许上面关于当年的事件,她已经说的很清楚。”
乔燃抿唇没说话。
周凛的语气却依旧平缓但掷地有声:“校园霸凌的现象暴露的是某些学生对法律的无知以及对同伴的不尊重、对生命的轻薄。她错在选择了冷眼旁观,无形中也成了帮凶。可如果因此,她要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出来当挡箭牌,我想,当年全校领导、同级师生都没法儿安然处世。个案不应简单归因于一人行为,需要全校警醒。好的同学当是旅途上的伙伴,好的老师当是悬崖边的大树,前者互相帮助,陪伴协同;后者危难关头,救人一命。”
“你问她策划这个展的时候,是不是问心无愧。我想,这个展览的设计构思就是最好的回答——去看,看得见的光。一步步从模糊到清晰,她想表达的,从来都没有半点遮掩,且看且从容。”
简思淼听得入神,以至于宋枝意把直播关掉的时候,她还没立马反应过来。
“你之前跟我说,周凛上学的时候因为说话结巴被人欺负,你还救过他。”简思淼难以置信:“你管这种表达水平叫结巴吗?”
宋枝意睫毛一颤,眨眼。
“那是以前,他现在,现在不结巴了。”
她的声音都在颤,难以言说的情绪搅乱了她整个心神,“我刚刚是要做什么来着?对,冲咖啡。”
宋枝意下意识想要找另一件事情来做,转移她在柏司直播上的注意力。然而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去还原现场的情况。
“那个记者,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简思淼重新点进直播里,却发现已结束,不过从评论区能够翻到一些信息:“乔燃,你认识?”
宋枝意摇头:“没印象。”
简思淼:“直播已经结束了,无非两种情况,一是这个记者没再继续纠缠下去,二是现场情况控制,中断直播。你要不要问问你在现场的同事,现在什么情况?”
问问吗?
宋枝意背靠着吧台,半垂着视线,过了半晌还是没法儿冷静自持,拿出手机来给汤汤发消息。
-
沙龙座谈结束,媒体与现场观众陆续有序退场。
小花园拐角处,离嘉宾休息室仅有不到五米距离,乔燃抽了口电子烟,与旁边男子背对站着。
“谢谢你,答应陪我演这一出。”
“同学一场,我该谢你先跟我打招呼。”
庭院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玻璃折射进室内,周凛站在门口,一缕光线掠过他半边侧脸,避开了那双沉冷的深眸。
“后面你怎么打算?”
“我只答应我二婶当场提问,旧事重提,别的可不在我交易范围内。”乔燃偏头看向周凛:“抱歉,我有我的难处。”
周凛:“她就算不找你,估计也会找别人,不闹一场难解她心头之恨。你前后加起来都道歉好几次了,没那么严重。”
乔燃:“你在台上的那番话,是临时想的还是,真做了准备?”
周凛很轻地笑了下:“你是真没看我太太写的那篇声明吗?十个字九个都是抄她的。你忘了,我从前就是不善言辞。”
乔燃撩起眉尾,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你和上学时相比,变化太大了。”
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朝这里走来,乔燃收起电子烟,捋了捋外套上的工作牌:“有人来,我先走了。今日之事我欠你个人情,往后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说。”
“嗯。”
“再见老同学。”
“再见。”
两道身影宛若从未见过那般向着相对的方向离开,不久前那场台上的对峙就像是一场表演,有些人看了之后大为赞赏,而有些人,则气得将手机砸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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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友汉:“你说说你,让小燃闹这一出是为什么?有什么必要吗?你这么做会影响到她这份工作的!”
李友汉对宋景梅的做法非常不认同,如果一早知道,他一定会拦着。
“有什么影响,你说有什么影响!我让她去拆穿宋枝意,她倒好,给人家周凛送了个高光时刻。气死我了,她摆明了就是在耍我!”
宋景梅气得脖子上的筋都露出来,脸也气红了。
“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吗?小燃不容易,我哥就这一个孩子,你能不能不要毁人前途。”
“我毁人前途?现在知道心疼你大哥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你怎么不知道心疼?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李烁!”
宋景梅心跳得厉害,话却说得比方才冷静笃定许多:“周家叶家都是要面子的,宋枝意出了声明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断提起当年事,她就一定觉得很困扰,到时候就会不得不找上门来,和我和解。我就能借此机会,和她要条件。”
李友汉完全不认同,却又阻止不了妻子不理智的行为。
“你这简直就是胡来,等着瞧吧,她要是那么好拿捏,你哥怎么会拿她毫无办法!”
走远几步后,李友汉还不忘回头提醒宋景梅:“别闹到最后,等来的不是和解,是律师函!你看我会不会跟你离婚!”
宋景梅:“你!”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李烁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出来,一把扶起宋景梅,神情萧条又绝望。
“妈……周凛给我打电话了。”
“他,他说什么了?”
李烁下唇都咬出血了,眼眶盈满热泪:“他说,他说如果我想在云城彻底待不下去,大可以一直拿宋枝意的事出来做文章,他会拉上整个宋家,陪我一起。”
宋景梅:“他敢!”
李烁:“他怎么不敢,妈,你难道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被人赶出公司的吗?”
宋景梅只恨李烁不成器:“那是你自己,好路不走!偏选那邪门歪道!让我们全家人沦为笑柄!”
“是啊,所以我不想斗了,斗不赢的。”
李烁颓废地苦笑,她的眼底终是一点光都没有。
另一边,清鸣路。
当年,宋景生在跟叶慧英离婚后不久,就娶了新人。第二任太太叫江珊,家里做点小本生意,开了间书店,不过近几年没什么好光景。
两人有个儿子,刚上高中,正是叛逆的年纪。来之前周凛就找人打听过,宋景生这小儿子念的职高,平日里也总是跟人打架斗殴,很难管教。
宋家从早到晚不是打骂声就是摔杯子摔碗的声音,常常闹得鸡犬不宁,被邻居们投诉了好多次,居委会没少上门调解。
后来宋景生就把家搬到了书店楼上,自建的两层楼房,底下做生意,楼上生活。旁边铺子晚上到点就关门走人,也没什么交好的邻居。
周凛找过来的时候,宋景生正在玩斗地主,江珊开的门,见来人年轻英俊,气度不凡,一时有点怔住。
“您找哪位?”
“我是周凛。”
“周凛?”
江珊把名字来回念了几遍后恍然大悟,忙不迭将人迎进门,然后急急忙忙地叫宋景生:“快快,你女婿来了。”
“谁?”
宋景生还沉迷打牌,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珊不耐烦地在他肩上猛拍了下:“周凛周凛,周凛来了,枝意的丈夫周凛!”
宋景生懵了,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周凛,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