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梦(72)
归梦笑着介绍道:“叔,这是我老公。”
梁缘朝他点头致意。
“老公?你都结婚了啊?所以今天是带他来祭祀?”店老板震惊过后,说了几句好话,尔后问,“今年还是老样子?”
“多一倍吧。”梁缘说。
归梦“对”字咽回去,她抬眸和他看下来的视线对上,相视一笑,跟老板说,“多要一倍。”
老板很快就准备够了一定数量的纸钱元宝和封皮,熟练地给归梦腾了张桌面让她供她写。
梁缘是第一次封包写袱子,而归梦此前也写过自己的,出于谨慎两人还是向店老板求教。
“前面的都差不多,按着你老婆写的抄就行了,只要注意最后寄包人这里的称呼就行了。”
“烧给你老婆爸爸妈妈的,你就写孝婿。爷爷的就写孝孙婿。”
梁缘谦逊地顺着老板说的练习了一张,写好给他过目,“你看是这样写的吗?”
老板低头去看,归梦也望过去。
他的字很漂亮,不是秀气的形容,而是遒劲有力,力透纸笔如云烟的磅礴和随意。
她认得他少年时写的字,虽说现在变了很多,但是看着封皮上透露出来的谨慎,归梦还是笑了。
她弯眼,觉得稀奇:“梁缘哥哥你很紧张呀。”
梁缘神色一僵,对上她笑盈盈的眉目不置可否地点头承认,“第一次见家长,是有点。”
归梦心中“叮”得被撞了下,心有触动。
小的时候每年一到中元节,家里长辈老说:中元节鬼门大开,离开的家人会在这一天循着烟火回来。
她和他提过一次,没想到他会记得。归梦觉得心里暖暖的。
老板看了写好的袱子表示可以后,听到两人的对话,打趣说:“加油!”
梁缘牵唇笑笑。
之后两人写了一上午的袱子和叠包,暂存在店内,等到傍晚再回来取。
西南的夏日夜色降得晚,七点了天色才有一点暗色。
打车来到当地专门设置的烧纸的地方。
是一片靠近河边的空地,已经来了不少市民,烟火袅袅升起,筑成了一条又条思念的长路。
归梦带着梁缘找了处地方,借火点了堆,和梁缘一起烧。还不忘小声和家人介绍。
“爸妈,爷爷,这是梁缘哥哥。梁爷爷的孙子以前和你们讲过的。现在是我老公了,我带他来让你们见见。”
她扯扯梁缘说,“你要不要说和爷爷他们也说几句话。”
梁缘视线顺落在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冲燃起来的烟火恭敬说:“爸,妈,爷爷,我是梁缘,也是春雨的老公。这么久才来见你们,实在抱歉。”
“谢谢你们养育了她,让我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孩。请你们放心将她交给我,往后的余生我会爱她宠她,一生不离。”
他说着偏头垂眸定定地望着他,深色的瞳孔里映着跳跃的火光。
梁缘一米八七的身高,归梦比他矮上一个头,只到他肩头。他们两就这样四目相对。
耳边是其他人细细碎碎寄托的思念话。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起风了”,周围掀起了一小股小暖风,烟火拂面。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哽咽说“我爷爷来看我了”“是妈。”“爸啊我好想你。”
“梁缘哥哥。”
归梦歪头,温婉哦模样落进他眼底。
梁缘张张嘴:“嗯?”
“你感受到了吗?”她挽着他的胳膊,望着在火焰里翻飞的纸片,轻声说,“爷爷他们同意了。”
梁缘心尖一动,怔了下,也笑,“这样啊,那他们满意我这个女婿吗?”
归梦说:“你可以自己问问。”
梁缘挑眉,真问了。
“怎么样?”
梁缘头一歪,靠着她的脑袋,“爷爷他们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要是惹你哭了,就半夜来找我。”
第50章 良缘
50
烧完袱子, 两人等火都彻底熄灭了才离开的。
从车上往河边远远看去,那一处处火光就像一盏盏不灭的长明灯,烟火连成星河。
闷热的晚风从车窗灌进来, 归梦心里闷闷的,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梁缘伸手过来牵过她的小手放在膝盖上捏了捏手背。
归梦扯扯嘴角,回握住他的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靠在他肩头,软软说:“我没事,就是想爸爸了。”
如果他见到了梁缘哥哥,一定会很满意吧。
小点的时候她跟着爸爸去附近的七里八乡问诊,常常会碰到那种嘴碎的大人开她玩笑顺要带她回去给自家孩子当媳妇。
她并不喜欢那些话, 听到都会生气。爸爸就揉着她的脑袋对那些人说“不要开孩子玩笑, 她会记心上的。”然后回去的路上就会偷偷和她说“我们家春雨这么漂亮,那臭小子可配不上。”
再大一点, 同村办婚席或着老人去世那家的女儿带着夫家浩浩荡荡来奔丧, 爷爷就会惆怅怕见不到她成家的那一天, 还罗列了一堆条件表示有一项不达标就淘汰。
后来条件越来越苛刻, 越来越离谱, 连牙齿不齐不白不行。
爸爸笑道:“您这找的圣人吧。”
对此爷爷吹胡子瞪眼:“我家春雨值得上最好的。”
每当这个时候爸爸会笑着说:“也不用这么严格,只要他人品好对闺女好, 其他的就都无所谓。”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都会因为她未来的夫婿标准挣得面红。
时过经年, 如今再想起那些快要褪色的记忆, 归梦不免遗憾伤感。
她抬手抹抹眼角, 借着路灯投进来的光线抬眸, 轻唤了声梁缘哥哥, 回答他在河边的那个问题:“爷爷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她的爱人啊,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
连牙都是又白又齐。
*
第二天还是回了趟县上, 去爷爷在的烈士陵园扫了墓才回北市。
当晚依旧回的大院。
梁老爷子知道两人回黔南祭祖去了,想起战友不免情绪起伏,拉着小两口说了许多话,喝了几口酒。
酒劲上来,还敲打教育梁缘要好好守着归梦,切勿因为诱惑迷失自己。
归梦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还一头雾水。
邱茜见她迷茫,便给她讲起了大院近日沸沸扬扬的某家小孙子在外面养情人的八卦。听说还有了私生子。
那人归梦也熟悉,和梁缘哥哥同辈。都是一个院的以前还一起玩过,听说后面好像和朋友开了个公司,也算事业有成。
邱姨说:“平日里看起来挺和顺的一个孩子,谁知道竟然做出这种事。”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
她旁边坐着的梁叔叔不赞同地咳嗽,“怎么还一杆子打呢,把阿尘都骂进去了。”说完还揶揄补充说,“幸亏我没钱。”
邱茜瞪了一眼,“你不是还有事,还不走?”
梁叔叔说:“再坐会儿,难得阿缘和春雨回来,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梁叔叔平日工作忙,以前她没搬离大院前就很少能见到。
邱茜闻言不顾孩子在场又剜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赶人,目光移到梁缘身上和老爷子一样警告他。
“放心吧,我拎得清。”
梁缘抓了颗橙子利落得剥着皮,话虽然是和几个长辈保证的,视线却望着归梦,橘瓣喂到她嘴边,“再说不是还有你们撑腰吗,我哪敢。”
经历过濒临生死的别离,才会发觉相守的可贵。世间纵有繁华作锦,却及不上他的小雨滴一笑回眸。
他的心动和深情都给了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爱可以分出去。
隔天还是假期,两人也没回去,就在楼上睡下了。
送老爷子上楼歇息了,见时间还早,梁缘就带她出门消消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