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梦(76)
归梦依旧颔首,“嗯。”
“他今天没陪你一起来?”
“梁缘哥哥工作比较忙。”
“难怪。”陆滢了然,看着她恬静的模样,忽然有些恍惚。
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软软柔柔的很好欺负。
“听到你嫁给梁缘了我很意外。知道她们家对你好,但没想到你能进门。”陆滢目光复杂,分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羡慕,“归梦,你命真好。”
归梦指尖一滞,睫毛轻轻颤了颤。久远的回忆如潮水退来。
那一年,面前的人说她是:孤儿、丧门星、晦气
时至今日,她却说:你命真好。
人啊。
她抬眸,望着身边已经褪去娇纵的女人,轻挽了挽唇,附和道:“我也觉得我命好。”
*
宴会结束后,同辈的年轻人要转场去嗨皮。
邱茜说她整天待在家里,偶尔也要放松放松,于是把她也赶去了。
都是熟悉的朋友,又是关照的未婚妻邀请归梦也不好在人家开心的日子扫兴,便应下了。
去的是关肖旭开的会所,一群人玩得热闹,转眼就到了九点。
归梦喝了几杯酒,有点晕乎乎的,靠着扶手眯眼小憩。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下,空气中还浮动着熟悉的松香。
味不重,干净,清冽。
和梁缘身上的一样。
她忍不住,强撑着理智和混沌的思绪打了一架,缓缓睁眼,便撞进了一双深空般浩瀚的凤眸里。
她以为出现幻觉了,懵懵地眨眨眼,“咦?”
梁缘见她要抬手揉眼睛,眼疾手快拉住,温声问:“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梁缘哥哥了。”她说着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的脸喃喃道。
“好像啊~”
“……”
旁边听到的人不由失笑,被梁缘冷冷瞥了一眼立马识趣的憋住找借口走开。
梁缘目光落回面前还在摸摸他的昨脸,揉揉右边眉,明显已经醉了的姑娘身上。
“醉了?”
她摇头说没有。
梁缘蹲下来在她面前托着她的脑袋,“我是谁,认得出来?”
昏昧的光在眼前摇曳,归梦出走的神思渐渐回笼,定定地望着瞅了又瞅,圆润的眼睛眨呀眨。
随后笑了,“梁缘哥哥,你回来啦?”
看来是认出来了。
梁缘松了口气,应了声嗯,屈指弹了她一下:“胆子肥了啊,我不在都敢喝酒了。”
“不许凶我!”
被酒精麻痹的脑子亢奋,她难得生了几分娇纵。
“……”
梁缘冤枉,放低声音说:“没凶你。”
归梦转了转混沌的脑袋,长睫似蝶翼翩跹,张了张嘴,说:“哦。”
然后就没了下文。
“……”
梁缘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的归梦,还以为她要闹,结果还是那只软乖的兔子。
他轻叹了声,扶她起来,去和关照告辞。
“刚来就要走啊?”
“醉了,先带她回去了。”
梁缘垂眸看向靠在他肩头,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的归梦,有些无奈。
关照也望过去,对上了归梦明亮的大眼睛,还朝他笑了笑。
他忍俊不禁,也不做挽留,“那我们回头约。”
梁缘:“可以。”
“关照哥再见!”
归梦见要走还挥了挥手。看得两位男士哭笑不得。
说她醉了熟人都认得清。说没有醉,走路都是飘着的。走了两步,梁缘要抱她还不让,非要背。缠人得不行。
梁缘抵不过她的撒娇,顺她意蹲下身。
到大院下了车也要背。
王婶看着进来的两人,还以为受伤了赶忙迎上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一股酒味?”
梁缘说:“没事,喝醉了。”
“吓死了。”王婶拍拍胸脯,“那我去弄点醒酒茶。”
梁缘停在楼梯间说道,“不用了王婶,你去睡吧,我来就行。”
“行吧,有事叫我啊。”
“好。”
梁缘背着归梦进了房间,她也不肯下来,两只手死死圈住他的脖子,脸就埋在他颈侧,气息如兰,烫的梁缘心火难捱。
他耐着性子哄她下来,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无奈,“春雨听话,先下来。”
归梦疯狂摇头,很轻很轻地说不要。
她两只脚也圈上来围在他腰腹上,眼眶蓄泪,哽咽着喃喃自语:“梁缘哥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好想你。”
梁缘脚步顿停。
“我现在变重了。”
“你不能再说我是小孩子了。”
趴在肩膀上的姑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还在絮絮呓语。
梁缘听着她的话,抿唇静默不语,凤目沉沉。心口压了千万块巨石,沉闷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消失了。
他偏头一看,她已经枕着他的肩头睡过去了。
安安静静,实在是乖。
他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来放进被窝里,盖上被子,指尖撇开她额上的碎发,俯身亲吻回复一句一句回应她的话:“回来晚了,睡吧。”
“还是这么轻。”
“不说了,现在不是小孩子,是我的夫人了。”
*
隔天,归梦依旧在往常的时间点醒来。
虽然昨晚喝的不多,但她还是有些不适,捏了捏突突抽动的太阳穴。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抬头,看着一身休闲装的男人,吃惊得杏目微瞠,嘴唇微张。
梁缘叫她揉着太阳穴,剑眉微拧,信步过来坐在她身边替她揉,“头疼?”
归梦回神,迟钝地摇了下头,又点头,说:“有一点。”
说完她耳畔就落下一句,“活该!”
梁缘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背着我喝酒。”
“……”
归梦心虚,低声说:“才没有,是你自己不在。”
这是在抱怨他没陪她?
梁缘手指停下,凝神反思。
也是,这段时间忙着接待外宾,整个假期连顿饭也没能陪她吃,确实亏欠了。
而归梦说完就后悔了,她立马解释道:“我没有要抱怨的意思,就是……就是……”
她想了想措辞,咬唇很小声说:“有点失落。”
说完眼尾有点红,有心酸也有羞愧。
他是外交人员,是为国家做事的人,他的职责就是为同胞谋福利。她却狭隘的因为他没有陪自己而有怨言。
实在不该。
归梦抬头,鼻尖红红的,“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忘了吧,当我没说过。”
“为什么?”
她抿唇不语。
梁缘无声叹气。
“春雨。”他捧过她的脸,眉头微皱,“我是为国家做事,但也是你丈夫。”
“你觉得委屈了要说。”
“别说几句抱怨,就算要打我也可以。我不还手。”他说,“这是我给予你的权利。”
他的情话一茬一茬往外冒。
归梦被他说的刚尝到那口酸涩一下就被甜味冲散了,她撇嘴,嘟囔道:“我才舍不得打你呢。”
话说的小声,但梁缘还是听到了。
他扬眉,勾唇笑了笑,伸手去捞她,“走吧,下楼吃饭,今天陪你。”
归梦惊喜,“真的吗?”
梁缘嗯,看她眉开眼笑的开心样,也不禁勾笑。
接待外宾是礼宾司那边的任务,他前几天被喊过去不过是来访的国家里有他曾经派驻的,人员里有几位老熟人,上面才派他过去的接待的。
归梦听了解释了然地点了下头,好奇问他驻派时的事情。
“很想听?”
她嗯嗯,“想。”
梁缘点点她跟前的肉粥,“吃完。”
归梦最后没吃完,但梁缘还是通融了一次,挑了一些当地的有趣的风俗给她讲,后面连老爷子和邱茜也挪着板凳来院子一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