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誓从夫(出嫁从夫系列之六)(26)

在这一瞬间,父女之情终于激起一丝火苗,他心里放着她,而她的心里也开始接纳他,不再只是表面上的称呼而已。

或许总有一天,父女的心终会真正的贴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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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明将近,沙尘依然弥漫,风也仍是寒冷的,但已不会没日没夜的乱吼,温煦的日头时不时出现,映照得那残余的冰溜子闪闪发亮,看来漫长而严寒的冬天即将过去了。

这日,风不大,太阳也特别暖和,一早儿就挂在天空上,在屋里发了不少霉的人一看太阳出来了,赶紧跑出来晒晒身上的霉,免得继续霉下去就要发烂了。

「你那边屋里的人如何?」望着刚从对面屋里出来的白慕天,虬髯公问。

「差不多全好了。」白慕天缓缓步下院子。「你那边呢?」

「也差不多了。」视线再往后移向王文怀,虬髯公又问:「有动静吗?」

「没有。」王文怀摇头道。

话说着,两边四间屋里的人陆续出来,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鱼娘、吕四娘,以及六、七个天地会的兄弟。

「那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

「过两天我会先出去看看,待确定没问题了,我们便可以离开。不过……」王文怀朝中间的屋子瞥去。「有件事得先决定该如何解决。」

「还有什么好决定的?」吕四娘恨恨道。「凡是满虏清狗便该杀!」

王文怀摇摇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又是那位什么『汉爷』反对吗?」吕四娘尖锐地质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你得这般顾忌他,听他的话?」

「我不能告诉你。」王文怀歉然道。「但我有正当的理由,请你谅解。」

「你……」吕四娘气得咬牙切齿。「不杀他,他就杀你,别忘了庄亲王有多么凶残狠毒,他根本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恶毒的评语说到这里,中间堂屋的门突然打开,话,顿时停了。

所有的眼珠子全紧张兮兮地集中到快步出屋的人身上,见是满儿抱着被子要拿出来晒,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自从逃来这里之后,大家全成了王八乌龟,各个都窝在屋里头作冬眠,就算扒着窗槛往外瞧,也只能瞧见满儿与庄亲王那两个贴身护卫在中间屋子进进出出,从没见过庄亲王,就连那天庄亲王发威赶走雍和宫的红衣喇嘛也没见着。

听说后来他也被满儿关进屋子里不准出来,不同的是,人家是在发霉,他是在孵小鸡。

话说回来,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再忌惮那个已经失去武功的人,但,也许是庄亲王使剑大发神威,大宰活人,大要人命那副残虐暴戾的模样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致使他们下意识里仍残有几分顾忌。

「少来烦我!」满儿没好气地叱骂。

她在跟谁说话?

众人困惑地面面相觑,但一见到尾随在满儿后头出现的人,顿时明白了。

「娘子啊,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嘛,」撅着屁股嘟着小嘴儿,金禄紧跟在后头抗议被「虐待」。「为夫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是何道理奴才可以喝酒,主子竟不能喝?」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喝酒吗?」

「唉唉唉,娘子啊,为夫不是不爱喝酒,是不爱喝醉,这可差多啦,娘子!」

「让你几日不喝,会憋死啊?」

「几日?娘子,你日子过糊涂了是不?」金禄喃喃道。「这可不只几日,都已好几个月,为夫一窝小鸡全孵完啦!」

「等你好全了再说!」懒得理他,满儿随口应他一句,兀自搭竹竿晒被子。

「好全了再说?」清澈灵活的大眼儿骨碌碌一转,再贼兮兮地眯了一下,金禄忽地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呀,娘子,你猜怎么着?为夫已经好全了呢,瞧……」他得意地抚抚自己的脸颊,「为夫的脸儿红红多可爱……」再挺挺胸脯。「精神饱满,吭声又有力道,还真赶劲儿呢,要使趟活儿都成,这可行了吧,娘子?」

「你是狗啊?还使活儿呢!」满儿轻蔑地斜睨过去一眼。「请问昨儿夜里是谁在咳嗽啊?」

毫不犹豫地,金禄反手一指,「塔布!」面不改色地把罪过推给奴才。

塔布一呆。「我?」

「不然就是乌尔泰!」

「嗄?」乌尔泰更是一脸傻样儿。

金禄回眸,两眼一瞪,那两个奴才顿时脖子一缩,齐声认罪。

「是奴才!」

满儿失笑。「你们三个主仆在说相声是不是?」

「奴才两个又不会说相声。」塔布与乌尔泰好委屈地嘟囔。

顶罪还要被骂,太悲哀了。

「别理他们了,娘子,」金禄满脸谄媚的笑,猛搓手一副龌龊样儿。「先可怜可怜为夫,开开恩让我喝两杯安抚一下肚子里的酒虫吧?」

看到这里,王文怀已是目瞪口呆。「他……他是谁?」

虬髯公与白慕天对看一眼。「庄亲王啊,还会有谁?」

「庄亲王?」王文怀失声而叫。「他怎么那副德行?」

「不然你以为被他剿灭的反清组织是如何上他的当的?」吕四娘没好气地说。「像他这副样子潜进组织里,又有谁会怀疑他?就算是你,如果不是早知他的底细,你也照样会被骗倒!」

虽然不甘心,这却是事实,令大多数人怨恨的事实,不过还是有少部分人觉得这样很好玩,譬如……

「姊夫,瞧你那副样子,三姊又在欺负你了是吧?」

「啊,小妹,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姊夫我评评理。」金禄一见竹月娇,便欢天喜地的迎上去争取同情票。

「评什么理?」竹月娇也兴致勃勃地想凑一脚热闹。

「喏,瞧瞧姊夫我……」金禄威武雄壮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好透了不是?」

「嗯……」竹月娇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瞧瞧。「看上去是这样没错。」

「可是……」胸脯缩回去了,两眼哀怨地朝满儿瞥去,还可怜兮兮地猛抽鼻子,又拿衣袖拭眼角。「你三姊偏说姊夫我还没好透,连杯酒也不给我喝,存心要让你姊夫我渴死……」

满儿直翻白眼,竹月娇狂笑不已。

「不喝酒就会渴死?姊夫你什么时候成了酒鬼啦?」

「真没同情心,姊夫我这么可怜,你也不帮个腔。」金禄嗔怨地嘟嘟囔囔。「好吧,那……岳父……」

「别找我,别找我,」竹承明忙不迭举两手投降,嘴角直抽搐。「岳父我比女婿你更没用,我说一句话,不,一个字就够了,满儿就可以说上千百句话来回我,说得我狗血淋头抱头鼠窜,我可比女婿你更可怜呢!」

「原来岳父跟小婿我同一个窝囊等级啊!」金禄同情地拍拍竹承明。「那么,岳父大人,咱俩一道去喝两杯解解闷儿,你说如何?」

「你够了没呀?」满儿笑骂。「真是长眼睛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

金禄眉梢子一挑,「面不改色心不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呃?」

「不要脸啊!」金禄一本正经地解释。「要讲粗点儿的也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皮,喏,够粗俗了吧?」

「你……」满儿啼笑皆非,「愈扯愈离谱,不跟你胡扯了!」话落,目光转向竹承明与他身后那一大串人,神情疑惑。「爹,有事吗?怎么大家都一块儿来了,讲好的吗?」

竹承明含有深意地深深注视她一眼,再转向其他人。「我是想,大家都好得差不多了,或许都想要离开了,在那之前,有些事我们必须先谈清楚。」

满儿明白了。「那就到前头大厅去谈吧,那儿大些。」

于是众人一起往前院去,金禄却还在后头粘着满儿唠叨。

「娘子,就一壶嘛!」

「……一杯。」

「半壶?」

「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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