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角落，照在男生身上，落在她的眼里。

刘啸旗的话打断了男生洋洋洒洒写字的手，可他却丝毫没有烦躁，眉眼全是惬意，“行啊。”

叶允姝自认为不是声控，可这个声音还是让她猛一颤。

男生的声音如同悦耳的奏章，赶走了夏季的燥热烦闷。

他穿着夏季的蓝白色校服，松软的头发下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冷白色的皮肤让他和周围多了分隔膜。

只是坐在那里，让人注意到的就只有他。

一秒

二秒

三秒

叶允姝看着他愣了大概有三秒，随后匆匆错开目光。

“让他给你讲啊，不要嫌麻烦，一定要搞懂。听到没？”刘啸旗边说便拿起笔记本准备往外走，似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等我回来继续给我讲。”

叶允姝还没回神，眼眸有些呆。刘啸旗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讲题人的水平，笑了下补充：“人家年纪第一，数学满分。”

“……”叶允姝望而止步。

“行了，我走了，你认真听啊。”

刘啸旗走后，办公室里剩下的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插曲，也没有察觉她那些微微冒出头，不易察觉的情愫。

叶允姝深呼吸，走到角落坐下。办公桌上放着好几张草稿纸，电脑屏幕上写着‘一班周考卷’。

唐祎琛看到她，眼眸中带着抱歉：“不好意思，稍等我一分钟，我把卷子整理一下。”

叶允姝点点头。她看着男生在草稿纸上标注题号，又把6，10，16这几个数字划掉，又把几道打上星号，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其实也没一分钟，唐祎琛很快就整理好了。他问：“哪几题？”

“最后两道。”

讲完题的叶允姝，只有一个感受——不愧是数学满分。

他没有用答案解析那种复杂的方法，用的是一种更简单的方法，她听得很明白。

死结找到了正确的那条线就能不用剪断解开。

从男生嘴里说出的公式，好像不再是课本上枯燥乏味的字母。

如果可以，叶允姝希望她能记很久很久。

是公式，也不是公式。

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有些不太对劲。

但那半个小时内，没有细想也来不及细想。

只是在疑惑，别人说话时看着别人眼睛是尊重，叶允姝每次都会这样做。可是今天，她却不敢和唐祎琛对上。

万幸，有数学卷子在，她低着头不是不礼貌，而是在思考题。

阳光灼烧着她的后背，她却觉得脸上比后背还炽热。

“我讲明白了吗？”

叶允姝下意识抬头，撞进男生眼眸后，呆滞了几秒，随后点头错开目光，道谢。

“唐祎琛，题做的怎么样？”

办公室门口一位腋下夹着书的老师走了过来。

叶允姝知道那是一班的数学老师。

唐祎琛把写着题号的那张草稿纸递给他：“有三道太超纲了，拔高放最后还行，要是真考试放中间，按他们那较真劲，恐怕剩下的都来不及做。”

老师笑了下，眼眸里全是戏谑：“那你能做出来吗？”

叶允姝拿着卷子准备回刘啸旗的办公位，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唐祎琛。

下一秒，便晃了眼——男生笑着，满身都是肆意和坦荡，说出的话也是嚣张自信：“废话，我当然会。”

明明那么拽的一句话，从男生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高高在上，只会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叶允姝在男生察觉前收回目光，忍不住攥紧手中的卷子。

她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看到刘啸旗的身影，她才堪堪收回笑容。

刘啸旗坐下问道：“会了吗？”

“会了。”

叶允姝用唐祎琛讲的那种方法给刘啸旗讲。刘啸旗眼睛里藏不住的开心：“不错，这不是挺聪明吗。”

“这才高一，不要放弃数学，知道吗？数学是很重要的。我就纳闷了，见过偏科的，没见过你这么偏科的……”

“……”

叶允姝点着头，注意力全在办公室的另一角，她听着唐祎琛和老师讨论着数学题，思路清晰又不冗杂，跟和她讲题时一样。

回过神，刘啸旗还没说完……

她叹了口气，刘妈不愧是刘妈，比她妈还啰嗦。

“……你看你这数学成绩，还没你英语的零头高。”

叶允姝忍不住低声提醒：“……高了。”

刘啸旗：“……”

“高了那几分你还好意思说！”刘啸旗恨铁不成钢，卡了半天，却又狠不下心骂狠话，最后还把自己逗笑了：“行了行了，你回去吧。”

叶允姝走出办公室前回了下头，那边的少年不知被什么话逗笑，嘴角轻轻勾起，明媚的笑容在他脸上衬得更加耀眼。

江州的夏季总是阴雨绵绵，但唐祎琛身上的少年气像是裂缝中的一道曙光，好似他在的地方总是伴有烈阳。

叶允姝多看了一眼，便失了心智。

第2章 手札

晚自习放学后，叶允姝闲着无聊，悠闲地在小区里逛，碰到同样悠闲的叔叔阿姨还聊了会儿天。

一切和平时都一样。

叶允姝深呼气，却发现怎么都无法平复心跳。

终于承认，一切和平时都不一样。如果按照平时，她现在应该在家里吃饭然后写作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烦意乱。

叶允姝坐在长椅上，头顶高悬满月。

从办公室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脑子里总是想起阳光下少年明媚的笑容。

当时来不及细想的那些紧张，脸红，心跳加速，在荷尔蒙平息之后，终于有时间冷静思考，正视那点儿不对劲。

草丛里蟋蟀鸣叫一声赛一声，像是叶允姝回忆当时的心跳声。

直到此时此刻，叶允姝不得不承认——那是怦然心动。

喜欢好似就是这么无厘头，它简单又复杂。

只是抬眸的匆匆一撇，又或者是回头时少年的恰好笑起。

可你必须承认，

你在荒芜的时光中，注意到了那场雨，

从此盛夏都同他忆起。

……

回到家，叶允姝把那张数学卷子重新做了一遍，忽然数学觉得好像不那么难了。

自信满满的打开今天新学的课的配套练习册，不到十分钟——放下笔，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数学还是依旧的难。

叶允姝对照着答案才搞了半懂。

照例拿出本写日记，下笔前，想了下又拿出一个新的本子。

扉页上写下【叶小姝手札】

那是2015年9月17日，手札开始记录叶允姝暗恋的悲欢喜乐。

而第一页只有两道数学题以及三个字：唐祎琛。

*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做关注效应，简单来说就是心里在意什么，耳朵就关注什么。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叶允姝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唐祎琛’一直在她周围。

上数学课，刘啸旗站在讲台上苦口婆心：“知道一班的唐祎琛吧？这道压轴题全校只有他做出来了。”

有时下课去个洗手间：

“唐祎琛是魔鬼吗？怎么考那么高分？”

“刚体育课你看到唐祎琛打篮球了吗？太帅了吧！”

“上天也太不公平了，人家学习好，长得还好。”

“啊啊啊啊今天唐祎琛和我对视了！”

“……”

？

叶允姝缓缓打出个问号。明明昨天还没这么多人讨论，怎么今天到哪都能听到。

果真，八卦是人的本性。

在他们江州大学附属中学这么一个以学习为天的学校，烦闷的学业中八卦也是必不可少的。

江州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每年有多少人把它定为目标，挤破脑袋想考进去。而它的附属中学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日常的学业压力堪比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