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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2)
作者:码代码的Gigi 阅读记录
其实她很爱坐天车,开车还得集中注意力看路况,多累。若非人流高峰,能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听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
想起张雯雯说起要回国时脸上的欣喜,这种心情,她也有过。她是高一下学期来加拿大的,第二年的寒假才第一次回去。
回去前,拿着不多的零花钱给家人买了礼物。那时她还在一个很偏远的省份,要转三次机,赶飞机很累,她却激动到全程没睡。回到家时,还没叫人,她都已经掉了眼泪。
那样思念与期待,只有第一次时才会如此浓烈。
其实她也三年多没有回去了。
天车下是交错蜿蜒的公路,将空格填满的是茂密的树林。远方的山脉被浓雾遮挡了大半,陷入了一片朦胧,仿佛置身于山野之间。
若是山中还有野人,独行久了,会不会失去群居的能力?
发呆间,就到了站。才从车厢内出来,就闻到了车站旁面包店里飘来的香味。眼见着雨越下越大,她却忍不住这点口腹之欲,拉上帽子去买了个肉桂卷,再快跑回了家。
等电梯时,看到邻居牵了狗从外边进来,是个可爱、精力还无比旺盛的小姑娘Lucky,冒着雨在外边跑完了一圈,腿脚还跃跃欲试地想往前跑。看到了她,若不是被主人用绳子牢牢牵着,Lucky就要冲到她的身上。
邻居跟她说,Lucky很想她。
之前帮忙遛过Lucky,许嘉茗笑着弯腰跟Lucky打了招呼,还被激动地舔了手心。看着狗狗湿漉漉的眼神,她心软地只好跟Lucky承诺,下次带她出去散步。
家里的暖气很足,她脱了外套,出门急,毛拖不知被她丢去了哪,就赤脚进了屋。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还忘了关,外边是急风骤雨的阴沉,昏黄的一盏灯将屋子照出了点温馨。
只是有些凌乱,电脑和一堆纸质复习资料被她丢在了地毯上,角落里还有个疑似沾了面包屑的盘子,和剩了半杯的红茶。
厨房尚且保持着整洁,然而只是表象,锅碗都被她扔进了洗碗机里眼不见为净。
好吧,她平时没这么邋遢的。只是最近的DDL都赶到了一起,还有两门课程有测验。
她挽起了毛衣袖口,拿起了杯碟,倒掉冷掉的茶水,瓷杯里留下了一圈金黄的线,顺手都塞进了洗碗机里,放了洗涤剂,低沉的机器运作声在屋子里响起来。
昨晚熬了个夜,直到出门前才最后一份作业提交了,到现在她还没怎么吃过饭。
许嘉茗打开冰箱,切了几片芝士放在刚刚买来的肉桂面包上,放进了烤箱加热。煮一壶水,准备冲一杯热可可。
等待面包时她也没闲着,将地上的资料收拾了扔在了靠墙的书架上,拿了吸尘器将客厅打扫了一圈。再把客厅和卧室里的三个加湿器换了水,屋子里开了暖气很干燥。
烤箱「叮」的一声,洗了手,拿了餐盘,打开烤箱就直接伸手去拿烤好的面包。竟然还有些烫,许嘉茗急匆匆扔到餐盘里后,就将烫到的指尖下意识塞进了嘴里。在冲凉之前,先吮吸了指尖的甜蜜。
她第一次落地加拿大时,是秋天,爸爸把她送过来的。
他离开后,放了学的她在街头游荡着,不想回「家」。路过咖啡店时,门正好打开,一阵温暖的香味飘来。她走了进去,拿着身上的零钱点了杯巧克力牛奶,不知是不是店员看出了她的失魂落魄,还送了她一块面包。
酥脆的表皮随着柔软的内里,一口咬下,满是浓郁的肉桂香。烤到半软的芝士口感像年糕,芝士里原本的咸味已消失无踪,只剩了奶香。
这么甜的东西,应该配杯微苦的咖啡,但她这几天不想再摄入□□。
她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是部狗血的婆媳剧,她愣是在赶作业时每天看一集。而此时没了ddl的紧张,电视都没那么好看了。
兴致缺缺地听着家里长短吵闹的背景声刷着手机,这几天觉睡的少,不一会儿就打哈欠了。在困意袭来前,她顺手关了灯和电视,懒得起身走回卧室去睡,扯了毛毯裹住了身体。在彻底陷入昏睡前,她还在想着,有一个月的寒假,等有空了去看看机票。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的一阵震动吵醒了她。许嘉茗迷糊着醒来时不知是几点,天已经彻底黑了,瞟了眼窗外,前边那栋楼里的灯也已经灭得差不多。摸索着手机时才发现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光着的脚丫在汲取着毛毯的那点温暖。
她看了眼来电,是个陌生的国内号码。都被吵醒了,就接了。实在是困,她翻了个身,沙发太软,睡的不舒服。
“嘉茗”
许嘉茗顿住,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
“吵醒你了吗?”
“没有。”许嘉茗坐了起来,打开了旁边的落地灯。
“嘉茗,”电话那边停顿了下,“爸爸以后帮不了你了。”
她没有说话,他的话没有说完。
“嘉茗,答应爸爸一件事好不好?”
她攥着毛毯的一角,在等待时他说话时,神经质一般用指腹不断摩擦着毛绒的细粒,可指腹一片热意时,他仍未开口。
“什么事?”
“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回来。”
她没有问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很冷静,“那你会来看我吗?”
那边又是沉默了很久,当她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时,就听到了回复。
“会的。”
爸爸总是很忙,陪伴她的时间很少,但承诺过她的事,都会做到。
“好,我答应你。”电话那头要挂断时,夜半时分,她竟是鬼使神差地又喊了句爸爸。
“爸爸,保重身体。”
第2章
落地北京时,王潇文喉咙就一阵干痒,不知是受了凉,还是在湿润的南方呆了才一周,就已经适应不了北方的干燥。
不过他尚没有心情研究空气湿度与宜居程度,上车后就打开电脑处理工作。这一趟去南方,信息量颇大,还有即将推进的债务重组,可谓是险象环生。
毫无意外的堵车,低头盯着电脑太久,颈椎隐隐酸胀,他抬起头,伸手捏了颈椎,小幅度左右晃动着,瞟了眼车窗外的路况。
外面的天挺阴沉,看着像是要飘雪粒子。等待着漫长的红灯,路过金融街,正值午后,路上的行人都披上了围巾,捧着咖啡往办公大楼处走去。
车辆缓慢挪动着,前面那座大厦,这个月跳了两个。
王潇文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正值多事之秋,容不得半点的马虎。
酒店的一整层被包下,人刚出电梯,眼角就扫到了巡逻的身影。老板正在会客,他没等多久,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一行人走出,为首的那个人高马大,面容僵硬,显然是不悦的模样。见到了他,点了头,都未有一句寒暄,就大步流星般向电梯走去。
就算是他,特殊时期,在进房间之前,也被门口的保镖搜了身。
走进行政套房,就听到了角落里碎纸机的运作声。
老板正站在窗边打电话,黑色的毛衣,一副闲适的做派。曾有人跟王潇文套过近乎,说你老板很斯文。
王潇文只是笑了笑,应和了句是的。心里却想,这点眼色都没有吗?
不过的确看着是这样,长相俊朗,有点洁癖,擅长掐灭不对等的对话,大多数时候都无需跟寻常人多费口舌,还有那与生俱来的矜贵,自然显得斯文。
但这种人,骨子里怎么可能是斯文的呢?
恩威并施、阶级分明、权力威慑……这些东西。于他们这个阶层而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而老板只是出于个人素养,掩饰得更好了些而已。
陈岩结束了通话,倒了杯水,看着正在背后站着等他的下属,示意了他坐下。
王潇文从公文包中拿出文件递给了他,“债务问题比想象中严重,管理一团糟糕,牵扯的利益相关方关系复杂,分拆再重组资产,耗时长,难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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