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缦塔与酒[先婚后爱](26)
作者:几一川 阅读记录
顾宥缦最怕和这种七拐八拐的朋友打交道了,她拒绝道:“不用了,我这边有地陪就够了,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朋友了。”
“宥缦,”他加重了语气,“听话。”
她不退步,“真不用,放心,我也不是第一天出来了,安全问题我自己会注意。”
“你把实时定位发给我,不要让我担心。”感觉自己语气太硬了,他又放轻了声音补充,“好吗?”
查岗一般的穷追不舍让顾宥缦心生出些不舒服,她“嗯”一声,草草挂了电话,顿了顿,还是发了个定位和酒店位置给周惟深。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夫妻,对方想知道她的行程并不是什么越界行为,只是她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说走就走,忽然到一个地方还要给另一个人报备,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国内机场,保镖弯腰提醒剑眉紧锁的雇主,“周先生,头等舱可以登机了。”
第二天上午,顾宥缦和拍摄团队在酒店碰面,等他们稍作修整后,下午便出发去这边最大的玫瑰园。
下午三点,一台九座商务车将他们拉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奈瓦沙湖玫瑰园。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有着一片巨大的玫瑰参观园,透明的玻璃房内种着大片大片奶紫色的玫瑰,这是肯尼亚最著名的花卉之一,缦塔玫瑰。
玫瑰的纯然芳香引人流连忘返,让一行人连连惊叹。
玫瑰园的负责人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和摄制团队讲述着他们这里的花卉历史和产业。
顾宥缦插话问:“请问你们和中国的花卉生意来往多久了?”
“事实上,我们是从2018年才开始与中国部分地区的鲜花贸易的。”
正说着,顾宥缦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发现是周惟深的电话,正在工作的她将电话按了静音,没有接,结果一分钟后,电话又追来了。
负责人善意笑笑,道:“没关系,你先接电话。”
顾宥缦抱歉地点点头,拿着手机去了一旁。
“喂,我在工作,什么事?”她压低了声音。
对面稍停,也直切主题地问: “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工作,怎么了?”
周惟深叹气,“今天的定位你还没有发给我。”
“好,我待会发给你,我这会儿在忙,先不说了。”
电话挂了,顾宥缦还是觉得怪怪的。
结婚的人都这样吗,每天都要发条定位报备行踪……?
顾宥缦还是耐着性子发了个定位给周惟深,才又回了刚刚的位置继续听讲解。
五月的肯尼亚是雨季,难得撞上不下雨的好日子,当地气温还偏凉爽,大家决定赶赶工,这几天内抓紧把任务完成了。
顾宥缦任务比团队轻松一点,她只打算在肯尼亚待两天半,后天她就要飞澳洲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棉麻的衬衫和高腰牛仔热裤,衬衫里是一件纯黑的吊带背心,背挎着摄影机,高挑又干练。
聊着聊着,负责人忽地问她:“顾女士,你结婚了吗?”
这样的问题顾宥缦不是第一回听到了,以往只能打太极,而今天她能直接而肯定地回答对方:“是的,我结婚了。”
负责人难掩失落,“真的吗?你看起来还很年轻。”
“真的,刚刚领证。”她微笑。
“噢,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妻子,你丈夫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顾宥缦只笑,“希望他也这么想。”
聊了没两句,负责人的电话也响了,他看了一眼,当即道:“对不起,我现在要去接一位重要客人,你们可以开始拍摄了。”
团队里的人忙活了起来,架机器的,摆反光板的,调无人机的。
顾宥缦将镜头包拎到花架旁,半蹲在地上将24-70F2.8镜头和机身组装了起来。
团队的小助理跑过来,和顾宥缦道:“顾老师,我们准备今天抢黄昏的景,现在您可以先拍。”
“好。”
顾宥缦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们抢景。
见她装好镜头了,助理又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我看一下包吧,谢谢啊。”
顾宥缦拎着摄影机走进了花田里,先调了调焦距,拍了张远景找找感觉。
花田蔓延数十公里,一望无际的旷野上,风一吹拂,所有的鲜花都朝向一侧折腰。
她伫立在花的原野中,凌落的碎发被风吹得招摇,花瓣亲昵地在她光洁又笔直的小腿上辗转轻抚,棉麻衬衫透光,显出一截细瘦的腰。
她专心致志。
那一刻,眩目天光下,万顷的花田也成了她的陪衬。
一辆越野车是何时停在旷野中的,鲜有人看到,负责人先下了车,接着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也从副驾驶下来,小步跑到另一侧拉开了车门。
只穿着单薄衬衫的黑发男人解开了袖扣,缓步走出越野车。
保镖并拢手指,抬臂示意方位,“周先生,顾女士在那儿。”
“嗯。”
他没有上去打扰她的拍摄,只是走到了车前,斜靠着车前盖。
呼啸的风将一切的精心装持都吹得凌乱,他索性抬抬下颚,又扯松了领带和领口扣子。
十七个小时的航班,三个小时的长途,跨越二十个小时距离,从北半球到南半球,在一片淡紫的玫瑰花卉原野上,他再一次找到了她。
她是一只无拘无束的氢气球,稍一松手就会立刻朝着远方飞去。
他不想拘束她的自由,却又生怕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破碎、坠落。
如从前很多很多次那般,他执意将她定格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写实主义已跌倒在她的抽象派。
最蹩脚的肉眼画家,费力而愚笨地追逐最飘缈的缪斯。
我的玫瑰,我的缪斯,我的宥缦,我的妻子。
他说,宝贝,回头看我一眼吧。
第十八章
旷野中的风总是一阵起, 一阵落。
土壤中细微的尘沙颗粒被带起,裹进了顾宥缦眼睛里。角膜一阵刺痛,她闭着眼睛侧了下头, 用手指揉了揉眼睑。
好一会儿, 她睁开眼,发觉视线范围内多了一辆陌生的越野车。
眼前雾雾的, 看见的车前身影却奇异熟悉。
幻觉?
隔着一道远远的陡坡,终于清晰的视野看全了来人。
周……惟深?
这可是肯尼亚,不是世界之窗!疯了吧!
顾宥缦难以置信地举起镜头, 调整焦距, 对准了靠在车前的男人,取景框定格, 又一次确认,不是她的错觉。
镜头内, 他的碎发被风吹得随意慵懒。
她在原地呆立了许久, 好一会儿, 她放下相机, 跨过花道长垄, 顺着下坡惯性,跑向了他。
为什么要用跑的?
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疑问, 随即又被她抛之脑后。
气息不平, 她微微喘息着,停到了和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你怎么到这来了?”她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看得出他累得很, 眼皮子微耷着,声音很轻地道:“宥缦, 新婚第一天你就跑出来工作,我很好奇什么工作这么刻不容缓?”
刻不容缓的不是工作, 而是她对“家庭”这一范畴内的人的避之不及和逃离。
她抿了抿唇,强作平淡,“我不是之前就和你说过吗,我这两天要飞肯尼亚的。”
周惟深想和她说,你走之前为什么不给我留个言,但想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抱怨翻旧账也没意义了。
他换了个说法:“你走得那么急,让我很担心。”
“抱歉,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有和人报备的习惯,而且我起得太早了,当时你还在睡......”
见他眉头高挑,顾宥缦越说底气越不足,自知理亏。如果不是周惟深面对面跑到她面前来找她算账,她一准又是冷暴力那套,不回短信,不回电话,弄烦了就把电话卡卸了。
可人精准定位找到她跟前来了,她就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