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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赖账(8)
作者:提月 阅读记录
天乍亮之时,鉴定报告被送入沈家,摆在了沈老爷子沈关山的桌上。
沈关山凝望桌上那份纸质报告,久久不敢打开。
他和妻子育有二儿一女,最宠的便是小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是天命弄人,总不叫人求得一个圆满。
当年,他和某个商贾争夺一个万分重要的际遇,最终险胜。
那名商贾失败后怀恨在心,暗中买通沈家保姆,将才六岁的小女儿拐走,生死不明。
那人不为钱财,只为报复,事情做得悄声无息。
沈关山赢来了名利,赢来了沈家后几十年的无限风光,却失去了自己的小女儿。
妻子身子本就不好,经过这事备受打击,就算有一堆天材地宝养着,终究还是先他一步离开人世。
离世那天,她手里抱着一顶虎头小帽,拉住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女儿还活着,一定要把她带回家。
再后来,他找寻了多年。
京市找不到,那就去河省,河省找不到,那就去华北、全华国,甚至是海外!
就算找到他死,也要带他们的女儿回家。
今年是第三十九个年头。
他记不清这是翻开的第几份鉴定报告。
每一次,都满含希冀。
每一次,都失望透顶。
沈关山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老了。
就算身子骨再如那些医生所说的硬朗,心力却已经消磨殆尽,只剩下那豆大点的油灯火,固执地等着最后一个答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沉顿许久,终于还是抬手,发颤地翻到最后一页。
鉴定意见的那段话他看过了无数次,早已熟记在心: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不支持沈关山是XXX的生物学父亲。
他不带任何期待地望向这一份的鉴定意见。
……等等。
为什么这一份上面的鉴定意见,没有“不”这个字?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沈关山是陈兰英的生物学父亲……”
他喃喃地念着,像从大梦中醒来。
这场持续三十九年的噩梦。
终于结束。
第6章
秦音一宿没睡着,她失眠了。
半夜睡不着,也不想画画,干脆掏出手机来搜索沈关山。
这一搜,她更加睡不着了。
百科资料显示,沈关山是安临集团的创始人,原先是个当过兵的读书人,七零年代末那阵抓住机会做了点小生意,后来转去开运输公司,做大之后,又收购了汽车公司。
到如今,安临集团旗下的安达物流,已经成了运输业内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它旗下另一家名为泰安汽车的,早在最开始就抓住了国家对新能源汽车的利好政策,攻克相关壁垒技术,在这两年渐低迷的新能源市场中保有着强劲的势头,今年还打入了海外市场。
都是她平时总能不经意听到的公司。
糟糕。
不会是一场针对她妈妈的骗局吧。
秦音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煎饼,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睡着,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估摸着快九点了。
她打着哈欠洗漱,餐厅上摆着早餐,是她爸下楼买的鸡蛋饼和纸皮烧麦,还有她妈妈最爱吃的油汆团子,特地剩了一个给秦音。
秦音把凉了的早餐拿去微波炉加热,抬眼看到她妈走过来,定睛一看,她妈也挂着个黑眼圈,还有点肿。
看来昨晚,这家里没一个睡得好的。
“妈,我搜了下沈关山的名字。”秦音把早餐拿出来吃,有点噎住,忙喝一口豆浆才继续道,“我觉得吧,这件事有可能是骗局,我们得冷静分析一下。”
接着,她自己总结了沈关山的经历,把陈兰英听得愣愣的,终于迟钝地思考起这是个骗局的可能性。
“如果是骗局,他们这样骗,图什么呢?”陈兰英带着疑惑自我反问。
“不知道,但小心总是对的。”
陈兰英叹口气,没再和秦音说什么,泡了杯茶,去书房沉下心备课。
明天星期一了,她带的是高三的孩子,再有什么事,也不能耽误课堂进度。
秦音吃过早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她和闺蜜苏凌玉说起这件事,苏凌玉第一反应也和她相同,猜测这可能是个骗局。
秦音撑着下巴思考,此时,门铃又响起来了。
她冲着书房和爸妈说有人来了,趿拉着拖鞋去看猫眼,是位老人,隔着猫眼看不太清。
秦音把门打开,随口问候道:“您好。”
沈老爷子精神矍铄地站着,他穿一身讲究的中山装,熨烫到不见任何一丝褶皱,手里拄着紫黑色木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郑重。
“你好,”沈老爷子慈和地望向秦音,“你就是小音吧?”
秦音一时没认出这是谁,只觉得有些熟悉,看上去也很亲近。
“是的,请问您是来?”
她说罢,听到动静的爸妈从书房出来,秦音立马让开位置。
沈关山看见了陈兰英,拄着拐的手竟泛起了白。
他嘴唇嗫嚅,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眶已是湿润,情绪激动到控制不住。
“闺女儿,闺女……”
陈兰英愣住,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沈关山,这位极度亲切的老人对着她眼含热泪,面目激动。
他喊她……闺女?
她嘴唇张了又合,那句“爸”始终喊不出来,只是眼眶也红了,泪水随着老人情真意切的那声闺女儿无声弥漫。
秦音在一旁,偷偷酸了鼻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老人看着熟悉了。
就在昨晚,她在网上见到过他五十岁的照片。
他真的是沈关山,如假包换。
就这么感人肺腑了一阵,陈兰英擦擦眼泪,终于记起要请人到家里坐,连忙让人进来。
一连三十九年,沈关山从未放弃过找她。
陈兰英也曾想过,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早已经忘记要找她,是不是有了新的孩子。
可她还是忍不住期盼,希望他们还在找她,一天会突然出现到她眼前说,孩子,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人活到大半辈子,陈兰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注视着沈关山那饱经风霜的脸,她蹲在他膝前,汹涌而压抑的情感喷涌,呜咽着喊:“爸——”
“女,”沈关山伸出沧桑的手抱住她,“爸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半刻钟后,两人终于勉强平复情绪。
沈关山拿出鉴定报告,简单地讲了当年的事情。
他略过自己三十九年来的寻找不讲,只和陈兰英诉说着他和家人对她的思念。
等情绪彻底缓下来了,沈老爷子挑剔地打量女婿秦鸿鹄,又慈祥地问秦音,问她在哪上学,读的专业是什么。
“在央美油画系保研了?”沈关山欣慰笑起来,“我的孙女儿真厉害,比姥爷厉害多了。”
“没有没有,姥爷您才厉害。”秦音面对不熟的人会嘴笨,下意识就这样回了。
听到她这声“姥爷”,沈关山笑开来。
一家人团圆,沈老爷子情绪高昂,和陈兰英聊他们的这些年。
直到随行的管家第三次提醒该吃药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话题。
沈关山上了年纪,免不得有些小毛病。
今天情绪起伏大,医生特意叮嘱他要按时吃护心脉的药。
沈老爷子在苏市住了足足一周。
他身体习惯京市的气候,来到苏市后有些水土不服,有一些小反应,医生建议他尽快回到京市。
陈兰英还在带着高三的孩子,不可能跟着老爷子去京市,沈老爷子舍不得这一家人,问秦音愿不愿意和他一块回京市。
秦音突然想到了陆观止。
她去到京市,有沈老爷子护着,根本就不用怕他,之前担心的那点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于是乎,她心情愉快地收拾行李,跟着老爷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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