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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像你这只桃花妖狐,处处留情,下流无耻。”
“错错错。”勾陈摇指,媚态尽展。“我不是妖狐,是仙,你拿那种小东西比拟我,对我是严重的羞辱。”至于后头“处处留情,下流无耻”两句,他开开心心收下啰。
“金貔一直都是独居于此,没有其他同类陪他呀?”云遥只对这点感兴趣。确实,放眼望去,这洞内不像有第二只貔貅存在过。
“是呀,你瞧多寂寞,才会有人替他刷刷毛,他就一脸满足瞑目的呆样。”勾陈呵呵笑,投给金貔一眼“你敢否认吗?”的挑衅目光。
云遥自小就有爹娘姐姐在身旁,周遭亦有许许多多好朋友,可爱的美净、老成的北海、风趣的北洋……她不懂一个人孤单生活是什么滋味,依她喜好热闹的性子,她连一天都忍受不了。
思及金貔因她搓洗金毛及揉按肩颈时所发出的吁呼咕哝,她知道那是舒服的叹声,不用去瞄他的表情,亦能明白,他有多喜欢她这样做。
“你为什么不去找个伴?”她问金貔,金貔没开口,答腔的却是勾陈。
“我刚不是说了,他生病了,他生了一种‘我不知道什么叫爱,少来烦我’的病。”这病名,随时可以改,反正大同小异。
“不知道可以学啊。”爱虽然是本能,但它确实是虚幻的东西,无法详述形体,不能钜细靡遗描绘出模样。爱在每个人身上的影响不同,谁能告诉谁,爱是什么?如何去爱?或是如何被人所爱呢?“勾陈好像懂很多,你请勾陈教你嘛,给你一些建议。”
“最好的建议这几百年来我起码提过上万次,他的反应就像现在这样——”
大打哈欠,充耳不闻,用兽爪挖耳朵,一副大老爷没空鸟你的欠扁样。
“我叫他去找只母兽,练习练习,不然等到发情期,有人又要糟糕了。”欲火焚身的滋味多痛苦,何苦自个儿为难自己,硬逼自己违反本能?这么好的提议,竟没被金貔采用过,啐。
“这主意不错呀,练习永远是最好的进步的方法,就像骑马一样,常常骑,就会很顺手,也不害怕马背高度及奔跑的颠簸。”云遥认同。
“对吧,小姑娘。”好难得有人站在他勾陈一边呢。
“那他为什么不去?”
“我哪知道他为什么不去?”
两人瞟向金貔——问题的最大症结点——他连眼睑都懒得掀。
“金貔?”云遥以手指戳高他的眼皮,逼他露出亮晃晃的金眸看她。
“因为麻烦。”金貔耐不住被她浑圆大眼眨巴眨巴直盯的逼视,掀掀唇角,吐出答案。
他讨厌改变,讨厌生活必须为另一个人改变,他喜欢现在的自在悠游,今天精神好,天地之大,随他闲逛,寻遍奇珍异宝;明天懒得动,就趴在貔貅窝睡,一天两天没人吵,一月两月凭他高兴,不会有谁在他耳边喳呼。
他一点都不想在身边摆上另一只母貅——尤其是母貅的性子,没有一只是温柔可人,貔貅凶暴,外人或许不清楚,他这只貔貅可是亲眼目睹过!他情愿单独一只,没人啰唆,没人咆哮,没人管他今天做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勾陈说,这样的他,太贫瘠,他反而觉得勾陈的精彩情史教人看了都嫌累。
找个人爱你看看嘛,你又没损失。这句话,勾陈说了有一百次吧,最少。每回勾陈来,就会念好几次,烦。
是没损失,但他不认为有人爱他或是没人爱他,有何差别。
差多了!被人关心,被人疼爱,被人放在心坎里,有人想起你时会傻笑会开心,总好过你从没让谁悬念过。勾陈老将情呀爱的放嘴边,他那只一日没爱就会死的淫兽,巴不得全天下生物最好都能双双对对,于是,开导金貔成为他最大的挑战及乐子。
金貔不是没动念过,找只母兽,尝尝“爱”是什么,日后勾陈再啰唆,他也能义正词严回嘴,不会每次都遭勾陈一句“你又没爱过”给堵回来,偏偏,他没碰上顺眼的母兽,半只都没有。
“这种答案你也有脸说?”勾陈摇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可以去找不麻烦的母兽,乖巧一点的,可爱一点的,温柔一点的……最好正巧会替你刷毛捶腿的。”
最末一句,金貔与勾陈同时看向云遥,金眸与红眸中,竟然跃动着同样光彩。
母兽。人也是兽的一种,至少,在他们目光中,人类确实是的,与一只兔子或是大熊并无差别。
正巧会替他刷毛捶腿的。她完全吻合这一点。而且,刷毛的力道和熟练无可挑剔,至少,金貔满意无比。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云遥虽不灵敏慧黠,起码也不驽钝呆愣,她有种被两只野兽捕获于爪子底下的毛骨耸然。
“如果是她?”勾陈挑起墨红色的眉,问。
“如果是她——”金貔重复勾陈的句子,没有增添只字片语,唯一有的,便是多出一抹笑靥,兽形的血盆大口,弯扬大大弧度,比云遥首次见他时,更加光芒四射,教她无法直视。
明明山洞里璀璨金亮,为何她反而有种乌云罩顶的……错觉?
【第三章】
“我可以到那个什么什么城的上空去盘旋个三天三夜,并且帮那个什么什么城招来财富,只要你答应爱我。”
“是荒城。”云遥纠正他,随即又惊声尖叫:“你、你……你刚说什么?”
“我可以到那个什么什么城的上空去盘旋个三天三夜……”
“下一句下一句——”
“帮那个什么什么城招来财富……”金貔已经开始有些不悦了。这只雌人类,耳力这么糟吗?!
“下一句下一句——”云遥一副还没从惊吓中恢复的憨样,完全无法顾及金貔的冷眸瞪视。
“只要你答应爱我。”
爱他?
怎么由他口中说来,像是两人互相交易一件没啥了不起的东西,他口气太淡然,比闲聊还要更无所谓一般,若不是他眼神里没有戏谑,她会当他在说笑。
“我来替他补充说明,这只貔貅得了一种病,一种‘爱情好恐怖,不要找上我’的病。难得他好像遇上一只挺中意的母兽,愿意试试爱情的滋味,这交易对你很划算,能让貔貅点头招财,我保证,那个什么什么城接下来三辈子吃喝不尽。”特别是,这只貔貅可是同伴之间法力首屈一指,他称第二没人敢站出来称第一。
“是荒城。”这两个男人——不,两只兽,都没在听人说话吗?不好好牢记别人家园的名称,非常失礼。
“你的回覆呢?”金貔不拖泥带水,不给她浪费时间在思考上,要或不要,一句话或一个点头,否则,她就可以滚了。
“喂,对小姑娘怎能这种口吻?你要学的第一课,便是轻声细语。”勾陈亲自示范一遍,他嗓儿放得软绵绵,眉目荡漾款款深情,执起云遥双手,比女人肌肤更细致的修长手掌包覆她的,不点而朱的唇绽放一抹媚笑,连她都给看痴了。“小姑娘,你愿不愿意拯救一只寂寞千年的貔貅,丰富他贫瘠到只剩下金银珠宝的干涸心灵?可怜他不曾被谁爱过,无法比较出他现在的生活多悲惨……呀,说得我都想哭了……”配合上一声哽咽,勾陈蹙眉心痛、长指揩泪的模样,教人怜惜。
“可是我也没爱过人呀……”云遥嘀咕。
“那不是正好?互相学习嘛。”勾陈笑吟吟的,凑到她耳边低语:“千万别得罪貔貅,你知道貔貅等于财富,惹他不快,你这辈子都别奢望能再发财。貔貅咬钱的传言听过没?他心情好,天天给你咬钱进口袋,让你每日醒来都不解为何身边永远有捡不完的钱;他心情不好,天天咬走你的积蓄,你还没弄懂缘由之前,已经一贫如洗,连个铜钱也找不到。”他分析得失利益。
这摆明是告诉她:你没有其他选择,倘若拒绝的话,你和你的荒城,就等着被貔貅咬光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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