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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罪者[刑侦](153)
作者:布丁柚子茶 阅读记录
但光照是门外的。
审讯室内的她,只看到成片的黑暗。
温羽媛的视觉一无所获,听觉接收到的信息,却从未减少,甚至变本加厉。档案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同事之间交接工作的说话声,机器仪器运转的嗡嗡声……这些声音,相互融合混杂,向她勾勒出一个热闹的世界。
这些热闹都被关在门外,与温羽媛仅仅一门之隔,似乎触手可及。
可她的右手,却被锁在底下的座椅上。
动弹不得。
内心的空虚感卷土重来,无处施展的表演欲望,蔓延成焦灼的烈火,将她架在火舌上炙烤。
温羽媛难受至极,她忍不住扭动手腕,抱着挣脱束缚的妄想,暗暗跟手铐较劲。但她很快发现,她完全低估了手铐的牢固程度,连番的挣扎,只不过在她白皙的腕部,多添了诸多红痕和擦伤。
伤口火辣辣地发疼,而银亮的手铐纹丝不动。冷锐的反光,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温羽媛在这反光中崩溃了。
室内光线很弱,那手铐上的反光,也分明是黯淡的,温羽媛却觉得,它清清楚楚地照出了自己的不堪。她恼羞成怒地猛一甩手,手铐磕在椅子的不锈钢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铛——”的响声,在昏暗里一圈圈荡开,涟漪似的。
持续的时间格外漫长。
手铐的表面光滑如镜,温羽媛端详着她映在其上的面容,眼泪情不自禁地,伴着那撞击声掉了下来。
不同于被审讯时,她演出来的虚情假意。
这次的眼泪,真切地来自悲伤。
温羽媛这些年凭借着外貌优势,无论走到哪里,都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这样苦涩的孤独,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黑暗催生着内耗,温羽媛在这片暗色的包裹之下,产生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猜测——是她容貌衰败,对人不再具备吸引力了吗?是她失去价值了吗?还是那些警员已经找到足够多的证据,能够不用她的口供,就直接结案了吗……
温羽媛的心,在繁乱的思绪中被擢住。
忧虑地快速跳动。
光鲜亮丽的画皮被撕去,温羽媛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不稳定起来,动作也不再优雅从容。
她害怕哭花了妆容,一心想找纸巾赶紧拭泪,却在找寻未果后,只能用没被锁住的那只手,徒劳地捂住脸庞,从喉咙中发出呜咽的低泣。
反正哭也没关系的,监控关了,人也走了,又不会有人看到。
露出真实的一面也不要紧。
温羽媛想。
然而,温羽媛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摄像头从始至终一直开启着,悄然将审讯室里的画面忠实地记录下来,并投放到监控室的电脑屏幕上。
被守在电脑前的宋冥和齐昭海,一览无遗。
第120章 荒野尸啼11
齐昭海盯着屏幕里的监控画面, 禁不住深深感叹:“没想到,在有人和没人的环境下,温羽媛的状态,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怪不得, 温羽媛会竭尽所能地, 从外界汲取关注。因为温羽媛是真的很需要。
独处对她来说,是种折磨。
宋冥也面色凝重:“温羽媛的症状, 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大概知道, 温羽媛是为什么坚持着不肯认罪了。”
根本原因在于,温羽媛无法适应监狱里的生活。
监狱里对囚犯的限制很多。她平日里所依赖的一切, 到了监狱中,都会被尽数剥夺。华美的衣着、精致的妆发、对他人尤其是异性的吸引力……温羽媛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那对她来说, 简直比死还难受。
可这是无解的。
天网恢恢,法理无情。温羽媛在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这一点。
这是她需要为犯下的罪行, 付出的代价。
又过了一段时间, 樊甜恬也完成了她的任务:“齐队, 第二个死者的身份,也差不多确定下来了。与亲属的DNA对比还在做, 但是死者样貌、失踪时间这些信息,全都能对得上。应该出不了错。”
齐昭海:“第二个死者是谁?”
“这个死姓宋名啸。”樊甜恬说着,把提前打印了两份的资料,拿给齐昭海和旁边的宋冥看。
从资料上贴的证件照上看,宋啸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眼角还有一颗天生的小痣是很容易引起女生好感的风流外貌。但是, 宋冥发现——
樊甜恬在介绍信息的时候,微表情却是厌恶的。
眼轮匝肌收缩, 嘴部的降口角肌与提上唇肌形成制衡……似乎对此人并无好感。
“宋啸是云程市的一个插画师,平时以在网上接单为主,有点名气。他有隔段时间,就去郊外写生找灵感的习惯。他跟嫌疑人温羽媛,应该就是这么认识的。”樊甜恬接下来的话,说得有点生气。
究其原因,在于宋啸其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为人所不耻。
“在圈子里,宋啸的私生活混乱是出了名的。”
樊甜恬面无表情,一条条细数着宋啸的罪状:“他放纵滥情,时常脚踏两条船。而宋啸本身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这些事情大肆宣扬。后来,因为移情别恋了他在画室兼职时,认识的一个更加年轻的女学生,宋啸跟温羽媛分了手。”
末了,她还使劲鼓了两下掌:“这样的人,被阉得好,阉得大快人心!”
宋冥:“……”
第一个死者是个人渣,第二个死者还是个人渣,前者乱搞婚外情,后者花心出了名。虽然不出她意外,但是这个凶手多少沾点“吸渣体质”。
论先后两任前男友渣的程度,诚可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渣得一个比一个骨骼清奇。
即便在这成因之中,也和温羽媛由于对爱的急需,仅将男友作为爱意的提供者,对亲密关系的质量缺乏筛选有关,但这样的情感经历,未免有些太过惨淡。连宋冥听了,都要替温羽媛捏一把辛酸泪。
审讯室里,温羽媛的情绪正在走下坡路。如他们预料中一样,变得越来越低落。
但齐昭海还坐在原地。
他没有动,没有一点要回到审讯室,去继续审讯温羽媛的意思。
对此,宋冥表示理解。虽然温羽媛现在的状况看似凄惨,但是她的崩溃才刚刚开始,对监狱生涯的抗拒,使得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松口招供。现在要是继续审讯,大概率也是问不出什么来。
没办法,只能再熬她一会儿。
樊甜恬看了宋冥好几眼,希望用眼神示意她帮忙问问,齐昭海接下来的安排。可她哪里知道,仅仅是过去半天时间,宋冥与队长的关系就已经冷到了冰点。
樊甜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宋冥开口,她只好自己问道:“齐队,我们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啊?”
齐昭海沉思:“我打算申请一份搜查令,带几个人,去温羽媛家一趟。”
他们搜证的步伐,还不能停下。
就算目前,案情彻底卡在嫌疑人认罪这一个环节,推进不下去,他们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孤注一掷地,寄托在温羽媛会转变想法上。
那样太被动了。
不是他齐昭海的作风。
“离结案就差临门一脚了。”齐昭海从桌上,随意拿了根签字笔。
签字笔细长的笔管,在齐昭海手指间灵活地转过几圈,又被他倏地捏住,牢牢地置于掌控之下。齐昭海从管身漆黑的签字笔前挪开眼,目光比灌满墨汁的笔芯,更加深邃坚定:
“要是温羽媛的嘴撬不开,那不妨用证据来踹开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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