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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罪者[刑侦](60)
作者:布丁柚子茶 阅读记录
而这具笔墨身躯,正在震动。
瞪眼怒目,昂首伸眉,图画上的门神好似活过来了一般,挥动着兵刃法器斩向恶魂宵小。
孙敏学心下一紧,忍不住想要退缩逃跑,却在挪动步伐时发现,他的双腿竟已被吓得酸软发麻,提不起一丝力气。随后,孙敏学才意识到——
震动的不是门神像,是门。
外面有人在用力撞门,一下接着一下,没有片刻停歇。
当孙敏学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刹那间,木纹爆开,油漆皲裂。厚重的木板门在他面前四分五裂,轰然倒下。幸免于难的,只有那两张门神图,被风轻飘飘地卷起揭下,吹落在孙敏学面前。
画像上的门神身披甲胄,神威凛凛,手中长刀所指之人,正是孙敏学。
滥杀无辜,人神共诛。
“孙敏学,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会再回来了?”倒塌的大门前,一道逆光的身影分外惹眼。
孙敏学陡然色变,抬头看向门口。
兴许在阴暗里龟缩得太久,在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的瞬间,孙敏学禁不住被强光晃得眼花目眩。他又惊又骇地眯起眼,齐昭海的身形与门神图在视网膜上残留的虚影,在他眼缝间奇异地重合。
“你们……你们不是要去找失踪的王伟吗?”孙敏学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
齐昭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是啊。人要找,嫌犯也不能不抓。王伟我们派了一部分人手去找,所以另一部分的人啊,就过来抓你这个嫌犯了。”
齐昭海一扯嘴角,笑得痞里痞气:“不过说实在话,你的院门还真不太好撬开。你家院门是新换的吧?太坚固了。我手头又没趁手的工具,情况紧急又没法调特警,还真是不太好处理……”
撬门?这个举动,属实不太符合警/察的身份。
宋冥轻微地蹙了下眉,不禁开始疑心,齐昭海以前到底是去做过什么卧底,控制微表情这点就算了,怎么连撬门也得会?
“那你们怎么进来的?”孙敏学恶声恶气地问。
他显然对自家院门的牢固程度很上心,因此急于弄清楚这个问题。
“虽然门不好撬,不过这边的树长得还可以,稍微顺着树枝爬一爬就能进来。”齐昭海偷瞟向宋冥一笑,宋冥才想起来,爬树的灵感是她分析凶手如何进入李山志院里时提出的。
孙敏学慌张地四下乱瞟。
不止看见了门口的齐昭海,也看见了他身后的警员。
明明是一年中最冷的天气,孙敏学却感觉到自己毛孔里渗出一层层黏腻的冷汗。
“我还没杀掉李百丰那个混蛋,我还不能被抓。”孙敏学突然转向宋冥,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狠力勒住她,举起剔骨刀横在她颈部:“别忘了,你们还有人在我手里。你们一定不想看到她跟那些人一样,脑袋分家吧?”
刀刃横亘在脖颈,以尖锐的割痛彰显着存在。
被勒紧挟持导致的缺氧感,让宋冥眼前一阵发黑。而她只是嘲讽地轻笑:“不,你做不到的。你不会真的杀我,更不会将我砍头碎尸。”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孙敏学绷着脸,脸色阴沉得可怕。
手中的刀,眼看着就要划破宋冥的动脉。
齐昭海忍不住在旁边看得心跳加速。孙敏学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趁机救援,可宋冥居然在变着法子刺激他。
她在做什么?找死吗?
为防宋冥真的把自己的小命玩完,齐昭海举枪瞄准对面:“孙敏学,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但他们两个人靠得太近了,以这样的情况很难不误伤到宋冥。孙敏学好像也深知这一点,于是一点也没把对准自己的枪口放在眼里。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想?”孙敏学威胁。
“要是你真的对我们下得了手,你在倒有毒的水时,动作就不会那么慢。而且,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拿刀对着我这么久了,都没有下手,只是用言语恫吓。但在胁迫我的时候给我一刀,岂不比多费口舌来得方便?”宋冥淡淡道:
“你的动机非常稳定,只有复仇,不愿意过多牵连无辜。”
说杀人魔不滥杀,听起来荒谬至极。但齐昭海觑见,偏偏就在宋冥说这一席话的时刻,孙敏学眼帘一颤,神情也有了些许软化。
难不成,宋冥还真说中了?
这样一个制造了灭门惨案的人,内心竟会有所谓的“道义”?
第47章 供品人头13
紧勒住宋冥的手臂松懈稍许, 她缓过气,抓住了这一可乘之机。
“你在作案时甚至心软过。”宋冥说:“杀李山志的妻子和孩子时,你尽可能地减少了死亡对他们的折磨,选择一刀毙命。我猜, 是因为这两个人触动到了你。”
她余光瞥见, 孙敏学眼角略见下撇。
眼角下垂的轻微弧度,表现出他因为往事, 而感到悲伤的迹象。
于是, 宋冥围绕着这个话题继续道:“拼命保护孩子的母亲,让你想到了你刚过世的母亲。而那个孩子跟小时候的你一样, 想找到亲人活着的证明,却最终只能屈服于现实, 哭着接受死讯。”
孙敏学像被戳中了脆弱的痛处。纵使紧抿嘴唇,仍然在她的娓娓讲述中,发出哽咽的泣音。
但宋冥半点也不同情他。
因为宋冥知晓, 孙敏学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 只是因为他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复仇的设定。在他的脑海里, 并不把自己当成坏人,反而自认为是正义的侠客。
就算做尽了恶事, 他也不太可能后悔愧疚。
还自以为形象光辉无比。
宋冥这一套说辞,便是给了孙敏学一个符合他理想中形象的台阶。孙敏学也不含糊,顺着台阶就下。
“我想杀的,一直就只有姓李的那一家,只有那几个害死我爸的人。”孙敏学红着眼,一个杀人凶手说得比被害人都委屈:“我本来有想过搞点能让人睡过去的东西, 让你们喝完睡了就完事了。但我们村太小,啥手术都做不了, 买不到那玩意儿……”
齐昭海听得咋舌,情不自禁感叹起孙敏学的脸皮厚度。
但他还是配合了这次表演。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能帮的我们会尽量帮你。”齐昭海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孙敏学情绪变化:“捉拿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本来就是我们警/察该做的。要是李百丰真杀了你爸,到时候我们抓了他,他也是吃枪子,也是一死。”
孙敏学略被说动,低头问宋冥:“是这样吗?”
虽说他卡在宋冥脖子上的手还没放开,但比起最开始,孙敏学的力度已经放轻不少,至少能让宋冥自如活动头部。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他有点被说动了。
在孙敏学的注视下,宋冥点点头,跟齐昭海打起协作战。
齐昭海逐渐引导孙敏学:“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想要逃跑有多难?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挟持人质逃得了一时,我们沿路设几个路障,挨个查车,难道还怕查不到你吗?”
“现在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放下刀,配合我们。”
他循序渐进,然后抛出了对孙敏学最有诱惑力的一个饵料:“这样,我们也许还可以帮你查到,你父亲的下落或死亡原因。这么多年来,你跟你妈都受苦了,两个人找的这么困难,现在让全市的警察帮你爸复仇,不是更好吗?”
孙敏学这一生的绝大多数时光,都被困在父亲失踪带来的困局里。在如此大的诱惑面前,孙敏学几乎不可能有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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