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鞋子脱掉，将人抱起进房间，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手指触碰其脸颊，沉睡中的人，看起来安静柔软。看了好一会，他才离开房间把门带上。

翌日周末休息，秦策没有叫醒房间人。当徐临翘着一缕头发醒来，已过九点半。他赤着脚走出房间，见到桌子上有早餐，秦策正在客厅阳台看报纸。

“让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自然会打车回去……技术室有消息吗？”徐临在门口处找了一双拖鞋穿上。

“没有。”秦策从报纸上抬头，“把桌子上的早餐吃了。”

“谢了。”徐临进入浴室里洗漱。

再出来时，他精神奕奕，头发柔软贴服。

吃着早餐，他问阳台下看报纸的男人，知道昨天晚上的人是谁吗？对方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敢得罪？”这人是不是犯傻啊。

“他有这么厉害，你不也上赶着打架？”

“他是南岸区区长之子。昨晚他回去，要是躲在他爸怀里哭唧唧，指不定今天就请范局长喝酒局，想办法把你撸下来。”

秦策轻笑。

“你说要送他们进监狱，他们要让你去见法医，你们什么仇怨？”

“一个十八岁，在酒店打工的贫困小姑娘，被他们三个人渣酒后轮奸。可最后证人翻供，他们伪造证据，找律师团队，反手告小姑娘敲诈勒索上百万，把她送进监狱蹲十年牢狱。她最后承受不住，跳楼死在我面前。”徐临说到这里，语气冰冷，“所以，我一定要把他们送进监狱。”

社会地位不平等，身为女性的底层弱者，更容易成为压迫剥削的对象。上层男性，针对性的挑选，可以让其犯罪成本更低，事情解决起来更容易。

光是没有钱和他们打官司，就能堵死她们所有去路。

这就是他的愤怒。

吃过早餐，徐临换上鞋子道别离开。秦策让他等一会，然后下楼与其前往南岸分局。

两人来到技术室，技术民警正好恢复部分功能，其建议是，如果死者家属要保存里面所有东西，建议重新买个新手机导进去，因为旧手机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秦策电话林母告知情况。对方听后，说自己也不会玩智能手机，买了新的也不会用。所以能把女儿照片洗出来就可以了。

拿着U盘拷贝，他把林楚手机内的几百张照片，全部打印下来寄出去。

技术民警一步步恢复数据。在WeChat上，徐临看到了两人联系对话，还有转账信息。最上方第一个叫做“野哥”的联系人，有二十多条未读消息。他点开，从第一条阅读下来，发现他当天转账的五万元，林楚转给了这个人。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她，又退回了五万元。

——妹子，尾款什么时候付？

——我最多给你留三天，再不回复，我退款给别人了。

——你在吗？

——喂喂喂，回复啊。

——回复！！！

——算了，我给你退款吧。

对面退款，五万元退回原来账户。

徐临信息往上爬，发现是个代购，所代购物品是药物。看照片盒子包装，是印度文字，他看不懂。

直到手机数据全部恢复，他拷贝进U盘，然后盯着技术民警删除，才拿着破手机离开。

在其走后没多久，秦策回来。技术民警告知数据已被带走。不仅如此，徐临还强行让他删除备份，不许留下。

“能恢复删除的吗？”

“可以。”

“恢复后发我邮箱。”

“好的。”

第13章 视频

拿到林楚手机里的数据，徐临回到龙门老街。在出租房里，他拉过一把椅子，移动桌子到阳台下，把笔记本放在上面，将U盘插进去，对文件夹里的信息、照片、视频等仔细慢慢查看，不遗漏任何一点小细节。

直到晚上万基回来，给他打包了一份快餐。

看着墙上地图，万基心里琢磨，小徐应该是在追查爆炸杀人案线索。没有打扰，他洗澡后，躺在席子上看剧聊天睡觉。

一连三天，徐临哪都没去，仔细放大查看林楚每一张照片，放慢每一帧视频。

林楚有短视频平台账号，手机存有不少没发布，待剪辑的视频。从两人联系对话看，她说“拍下了凶手”，指的要不是照片，就是视频。

手机照片几百张，短视频也有两百多条，要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需耗费掉不少时间。对着照片和视频，他每张反复看了不下十遍。当重复性看一个街头自拍视频时，他点下暂停键。

闹市大街的人群里，有个后脑勺扎着小辫子的男人闯入眼中。

点击继续播放，这个男人正把一个常见的黑色塑料袋，递给穿着卫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辫子男左看右看时，他再次摁下暂停键，然后将视频放大，截取此人照片，放进图片增强软件。

模糊的人脸，进行图片增强，面部轮廓渐渐清晰。在看清此人面容，他心下道：果然没有记错。这个人是在酒吧那天，厕所里撞到他的人。

视频继续播放，鸭舌帽接过黑色袋子，转身离开，不一会消失人群里。

小辫子直接进入岔口小街道，消失不见。

把视频从头开始播放，盯着那个街角点。从影像上看，林楚打开手机录像时，鸭舌帽早已在那里等候。一分三十秒后，小辫子提着袋子过来，鸭舌帽接下袋子转身离去，而小辫子也直接进岔道小街口不见。

视频倒回鸭舌帽伸手接过袋子时，他猛地摁下暂停键，将此人从卫衣袖口露出的手部截图，进行图像增强。当看到他戴的CASIO电子手表，一边为黑色表带，一边为黑色编织带时。徐临整个人一抖——是他，317爆炸杀人案凶手！

半年前，套着黑色针织头套，在江景酒店挟持人质，于城中各处放置炸弹的真凶！他一身黑色，如果不是这块暴露出来的手表，恐怕难以识别其身份。

徐临将视频重复播放，但林楚与其距离过远，此人又戴着帽子，根本看不见脸。

点击查看视频录下的时间，是3月5日。

继续查看街道店铺招牌，通过外卖平台上搜索，准确找到这家店铺。从地址看，在云慈街，距这里不远。

抽出一支烟点燃，站起走到阳台，看着汉江对面的中心区，他深吸一口吐出。

九月薄暮，汉江与嘉陵江交汇，隔开的三座中心城，霓虹灯火璀璨，倒影入江中。

手中烟燃尽，门口传来开门声，万基提着外卖进来：“小徐，吃饭了。今天我经过你姐夫店里，饭菜是他送的。”见其站在阳台抽烟，又问道，“忙完了？”

徐临转身回屋里，烟头放进烟灰缸，将电脑收起，放在行李箱上，和他一起吃晚饭。

“明天晚上我出门，不用给我带饭。”徐临道。

“需要我一起吗？”扒了一口饭，万基含糊道。

徐临回了一句不用。

“哦，那你小心点。刚刚颖然问我舅舅什么时候去看她，我哄她说你有空就会过去。”他不会手语，全程和小女孩写字交流。

“下次我带礼物去看她。”徐临夹起一块小炒肉吃掉。

“那我得一起……你姐夫的炒菜真好吃，真不愧是厨师出身……”

晚上一人躺在床上，一人躺在地上席子，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徐临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有十几名孩子，右边大一点的女孩，正牵着他的手。

早上醒来，洗漱换衣下楼吃过早餐，便在电动车放置点，花钱扫了辆小电驴，前往云慈街。

云慈街距离龙门老街不远，通过导航抄近路，二十五分钟左右到达。这条吃喝玩乐一体的街道，因是江州市著名街区之一，外来游客多，每天流量巨大。

把小电驴停在街旁放置点，拿着手机截视频图片对比，朝着街道中心去。走了一段路，就能看到图片对应的店铺招牌。站在大街中心，这里就是林楚当日，视频录制的站立位置。左前方几百米处的小街道口，便是辫子男和鸭舌帽见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