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巧妇(5)

“看来你都已经打算好了,不如替你自己找个婆家如何?少爷我做事向来大方,你我情谊又非比寻常,送你家钱庄当嫁妆,你瞧可以吗?”不同于唐拾冬的算计,卓玉凛的表情认真到令人难辨真假。

“冬儿不打算嫁人。”

唐拾冬已经几近咬牙切齿了。

打从十二岁那年知道所有真相后,唐拾冬就决定再也不离开卓家,即使留下来……什么也不是。

“这么巧,少爷我也不想娶妻耶!那我俩就凑合点,共度今生吧!”

卓玉凛忽地靠近唐拾冬,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难以分辨他话中的真实程度。

唐拾冬被他突然的逼近吓了一跳,心头也忽地一沉,只为他那一句“共度今生”。

但回神看他那副随便说说的样子,她连忙拉回自己的神智。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居然将他的话当真。

共度今生?那是她十二岁前才会有的奢望。

“少爷,您这岂不是在寻冬儿开心吗?您是堂堂卓家的继承人,我不过是您拾回来的小冬儿,咱们俩哪谈得上什么共度今生。”唐拾冬佯装不在意,心里却有点苦涩。“我看,您还是早日成亲,生几名小继承人吧!”

“冬儿,你信是在嫌弃我?”卓玉凛漆黑的双眸紧盯着她,不肯放松。

“依我看来,我这人除了太受姑娘家欢迎、又不成材些,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缺失啊!”

“凛少爷,是冬儿高攀不起。”

唐拾冬隐忍着不发作,着实辛苦。

“可我不觉得你是高攀啊!”

见她脸色益发难看,卓玉凛不知真是迟钝抑或是故意,仍立于唐拾冬面前,动也不动。

“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若是当日我多加坚持,你现在可是个小姐喔!莫非,你是在怪我没能为你争取?”

“不是!”唐拾冬受不了的低喊。“冬儿很感激少爷,也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请少爷别再在冬儿身上作文章,好好考虑成亲的事如何?”

她与他……是怎么也不可能的,她还是实际一点吧。

卓玉凛看着她,神情有刹那的嘲讽。

“你满意,我可不满意。”

一句别有涵义的话,听在唐拾冬耳中更是剌耳。

“不满意?不满意就别这么每日醉生梦死,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没个正经!”唐拾冬给他的白眼是一个又一个,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真的,她很感谢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的卓家,更感谢当初坚决留下自己的少爷;所以为了这份恩情,她愿意一辈子待在卓家报答,就算再累、事情再多,或者得放弃些什么,她都甘之如饴。但这不代表她愿意看到自家少爷一日日沉沦堕落。

卓玉凛缓缓靠近她,眼中有抹浓烈的情感。“我说的不满意,指的不是这个。”

“啥?”

唐拾冬忍不住往后倾,不希望靠他太近,那会让她的思绪乱成一团。

只是一瞬间,卓玉凛又恢复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我的意思是,我不成亲、不管事,一切要等我玩腻之后再说。”

看他又恢复这副欠人教训的样子,唐拾冬虽然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摇摇头,她甩去脑中怪异的想法。

“无论如何,这些天您至少待在府中好好陪陪夫人,免得她连自己儿子长什么样都忘了。”和他说了这么久,唐拾冬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想要说服卓玉凛,要他照着自己的安排做事、生活,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卓玉凛百般无聊的伸了个懒腰。

“今天就这么结束啦?冬儿。”这么快就放弃,不太像她。

“我还有事要忙,除非您愿意分担,要不然请移驾“万心院”,去向您伟大的爹娘请安。”翻开帐本,唐拾冬决定继续自己的工作,不再和他多扯。

因为那只会让她觉得有丝难过,或说是更难过。

“冬儿?”她真不理他啦?

“如果不想每日被我请回来聊天,还请您迈开步子往万心院去,少爷。”唐拾冬挤出难看的笑容,要他自己看着办。

“请安就请安,你做什么说得好似登天般困难,我有那么不孝吗?”

卓玉凛失笑,伸出手扯了扯她的发辫,还想和她斗嘴。

“我明天就请媒婆过府商谈。”给了他一记白眼,唐拾冬放话威胁。

“唉!”卓玉凛摇头叹气。“真是禁不起人斗。我这就去,行了吧?”

看着推门离去的人,唐拾冬吁了一口气。

人?他是吗?分明就是狐狸一只。

**

*卓玉凛由后门出了卓府,往与赵临锋约好的地方行去。

“临锋。”卓玉凛进了房内,出声招呼。“找我何事?”

赵临锋笑笑,替他倒了杯茶。

“卓兄最近很忙?”

“不是,是我们家的管家婆硬要我留在家中孝亲。”卓玉凛眼中闪着一抹笑意。

想起这几日冬儿的行径,他也早习惯了。这种情形,每个月都要来个一、两次,端看他的娘亲何时想起他这个儿子。

赵临锋第一个就想到那日酒楼上听到的名字。“是那位冬儿小姐?”

“不就是她吗。”卓玉凛不甚在意。“别提这个了,你派人传讯找我,所为何事?”

“是关于那批贼人的事。我明晚要去探查,不知卓兄可有兴趣?”他与卓玉凛可说是一见如故,有好玩的,自然找他一起。

“有,怎会没有。何时行动?”一想到终于有事可玩,卓玉凛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明晚子时,在城北七里坡。经我查探,当年的贼人首脑隐姓埋名,换了个身份成为富商,现居于七里坡。”

追查了十五年,总算有了点眉目,赵临锋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

“七里坡,不就是陈家?”

七里坡的富商,也只有陈儒了。

“正是陈家,明晚便是要去搜证。”

陈儒现在已成了富商,与官方自然是颇有交情,赵临锋若想治他,惟有找到他犯案的证据。“临锋,为兄的一直不好问你,这下可忍不住了。”

既然要插手管,自然得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尽管这是赵临锋的家务事,自己也只有问了。

“可是我那两大愿望的由来,以及贼人的身份?”赵临锋也早想到了。

“正是。”卓玉凛笑得坦然。

“这事要由十五年前说起。”赵临锋微叹。“十五年前,京师一名大官退隐归乡,带着家眷举家迁移。由于其身份特殊,家产亦十分贵重,因此特地到我家镖局请了一队镖师护送。”

“出事了?”听到此,卓玉凛已能猜出个大概。

赵临锋点头。“一批得到消息的盗贼,连夜召集了大匹人马守在碎石岗,洗劫了整个车队。”

忆起当年,年方十岁的他随着父亲到碎石岗时,那满地的尸首血迹看得令人鼻酸。

“柳家人与我们的镖师没一个幸存,我爹更为了此事,从此郁郁寡欢,对柳家人存着愧意;而武临镖局的声望也因此飘摇欲坠、一落千丈。所以我便许下愿望,一是擒拿当年凶手,二是寻回柳家后人。”

“柳家后人?”卓玉凛皱眉。他不是说柳家人全罹难了?

“嗯,柳大人有四位千金,但是那日我们认尸时,并没有看见女娃,所以我们乐观的希望,四位小姐是逃了出去。”

“四位小姐?”

卓玉凛灵光一闪,突然有个想法。

“你说这是十五年前的事,地点在碎石岗?”

卓玉凛蓦地认真起来,倒令赵临锋不解。

“是啊!”

“十五年前何时?”卓玉凛继续追问。

碎石岗?他当初发现冬儿的树林,正在乐东城与碎石岗之间。

“四月初六日落前,有什么不对吗?”赵临锋感到奇怪极了,卓玉凛向来不怎么爱过问别人的事,怎么会突然间问得如此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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