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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与野犬(26)
作者: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况且在许柚这里,他除了台风雨那次爽约,向来都是言出必行。
虽然混蛋,但很靠谱。
她心跳有些乱了,怕宋祈年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许柚看着教室后墙的时钟,11:58,还有一分钟打铃。
今天是英语老师陈立生负责午休小测,他待人亲切,不强求学生一定要做英语,自己查缺补漏,所以中午一般不来。午间两个半小时,她来回一趟宋祈年的出租屋绰绰有余。
思忖间,许柚放下黑板擦,跟吴萌简单交代了一句回趟家,拿着手机揣在口袋里就溜。
出租屋就在一中旁边的街巷,几天没来,忽然翻新了。
锈迹斑斑的铁门改成了不锈钢,花纹依旧镂空,透过铁门能看见摆成几排的盆栽,也换了新,变成了小而种类多的多肉。拖把扫帚一类的杂物理地整齐板正,一个个挂在墙上像罚站。
头顶的老古董棚子,也终于换了,铁皮新棚全覆盖,牢靠结实。周边的青石板改成人行道的防滑地板,不用再担心下雨下雪的时候摔个四脚朝天。
环境变好了,周边坐着几个大爷大妈在树下乘凉,看样子应该都是在这块租房子陪读的家长。
大爷靠在藤椅上,打着蒲扇,唏嘘道:“那车,不便宜。”
正在无聊纳鞋底的大妈接一句:“是不便宜,我刷小视频看见,上面写着上百万呢,叫什么老虎。”
“张姐,你看你这记性,”稍年轻的一个抱着小婴儿的妈妈笑了一下,“那叫路虎,名牌高档车。”
张姐撇撇嘴,话里拈着酸,夹枪带棒:“不知道又是那些不学好的小姑娘,正经工作不去,偏学着人傍大款了呗。不然就这学区房,犄角旮旯的破地儿,几年都见不到一回豪车。”
“小张啊,你瞧你这记性,”大爷打着蒲扇悠闲道,“去年就有一回,前年也有一回呢……”
张姐被一老一小噎地脸半青半红。
许柚听着家长里短,听得津津有味,猝不及防被那个叫张姐的大妈瞪了一眼,似是责怪她年纪小小不学好,学人偷听。
许柚脸一红,忙低下头快步经过小巷,爬了几楼后,到了宋祈年屋子的那层走廊里。
灰扑扑,阴森森,还泛着潮湿的霉味。
头顶的吊灯吱呀吱呀地响,比密室逃脱里的废弃恐怖屋还要还原。
这里的出租屋比不上高档小区,都是平价房,门锁也是那种带钥匙孔的铁门,还有几家是更原始的铜锁。
也不知道宋祈年是怎么住的下来得。
其实第一回 见到宋祈年住在这里的时候,许柚就奇怪过。
因为用邹北的话来,那便是:宋神没有王子命,但有王子病。
别看宋祈年家境不好,为人冷淡随性,实则该有的洁癖和少爷脾气,他一点也不少。
除了校服外,衣服必不能跟别人撞衫,即便撞衫了也别叫他看见,否则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回家换一件。
邹北曾经吐槽过,有一回不知道谁跟宋祈年撞了衫,俩人都踩着点到校门口了,他硬是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回到出租屋换了一件衣服才去上学,最后就是俩人都迟到了,在门口被吴元海罚站。邹北气得哭爹骂娘,幽怨地扯着嗓子骂:“宋狗你不做人,这事我他妈记你一辈子。”
还有家里的鞋柜必然摆放整齐,鞋子也是刷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宋祈年更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碰他、或塞给他东西。
他生的俊逸好看,学校里总有一些女生会送他各种各样东西:水果糖、巧克力、手工模型、粉色小卡片……
有一回宋祈年不小心抽出一张纸记东西,以为是一叠便利贴,结果拿出来粉得丢死人,是一张粉色小卡片。
上面大喇喇地写着几个大字——
“宋神,我真的好宣你。”
给宋祈年膈应的不行,扔了卡片,皱着眉恨不得把桌子都给扔了。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强迫症似的在自己的东西上做记号,写名字、写字母、画小符号,有他就用,没有的统统扔掉。
硬是被邹北嘲笑了好一阵,调侃他:“自恋洁癖到了一定程度,到处做记号,跟狗撒尿似的。”
活脱脱给宋祈年气笑了。
其实初遇不久,许柚也见过他“矫情讲究”的一面:少年出门很自恋,撑个伞得配今天的包、今天的包得配今天的鞋……
为此,许柚也偷偷在心里喊了他好一阵“宋娇娇”。
后来认识久了,才慢慢脱敏习惯。
宋祈年就像一个矛盾体,家境不好却又很讲究;很讲究又让自己住在这样一个算得上“脏乱差”的便宜出租屋里,跟故意躲着谁似的。
具体原因,许柚也不知,估摸是他手头紧、家境困难只能住在便宜房子里。
她慢慢走到宋祈年的屋门前,抬手拍了拍,没反应。又摁了几下门把手,喊几声名字,照旧没人应。
宋祈年的确没回来。
许柚收回手。
算了,到时候下午发个微信问问他。用憨居居当个借口也成,就说小猫有点闹腾,可能是想他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侧身,正准备移步离开,余光忽然瞥见门把手的下摆贴了一张灰色便利贴。
便利贴颜色跟屋门一样深,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沾得也严实。像是主人知道自己许久不在,特意用透明胶带贴了厚厚的一层,抠都抠不下来。
许柚半蹲下,端详一番。
便利贴上的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是宋祈年的笔迹。
上面只写了一行小字:屋主不在,有事请联系182********。
是一串淮城本地的号码。
许柚看了那串号码几眼,鬼使神差地不知受了什么力量的驱使,慢腾腾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串号码。
几秒后,开始通了。
在等待对方接通的时间里,她就像做贼心虚般,心脏忽然怦怦直跳,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浑身也紧绷着。
像是窥探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知秘密的尽头,可能并不美好,而是危险或令人伤心的真相,她应该退开,视而不见。可是她却倔强地蹲在原地,不知道跟谁较劲,等着对面那串号码的主人。
“嘟——”的一声后,对面终于接通。
许柚的心跳,一瞬间达到顶峰。
话筒里传出嘈杂的背景音,似是街道商场这类人多的喧哗地方,下一瞬响起一道温柔恬淡的声音:“喂?”
许柚耳朵被针刺了一下般,手机猛地从掌心滑落,“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接通电话的人……是林笙。
第19章 日记第771页
“喂?喂?”林笙把手机拿下来, 确定还处于通话的界面,对面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好脾气地没恼,声音温淡, “您好,在吗?”
“嘟”的一声, 对话突然被挂断。
奇里奇怪。
近些年电信诈骗不少, 骚扰电话一个接一个, 林笙也没多想, 挂了就算了。
况且她这个手机是在二手店里淘来的,不知道是多少人用过的“老古董”,价格还要二百多块,她省了很久很久才舍得买。买来的时候手机边角就已经被磕碰地坑坑洼洼,屏幕上稀稀拉拉的划痕不断, 现在用了快三年, 更加看得不太清楚。
可她没钱换。
电话卡也是二手,她弟弟林昊不要了才轮得到她。
屏幕划痕多不清楚,林笙怕漏看, 再次确定刚刚那个号码是淮城本地, 而不是别的地方,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把手机锁屏放回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