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乡下男多女少。”刘爸爸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王濡怎么还没来？说到底，这种事你们男方应该先到的。”

刘爸爸本来就对王老师的做法不满意，王濡的迟到加重了他生气的火焰。

王老师看了看时间，说道：“今天他领导过生日，叫了一堆人在庆祝，暂且走不开。现在男女平等，不讲这些，女方这边早点来没事的。”

又过了半小时，王濡才来。

王濡来了后，见叔叔给他使了眼色，朝着自己杯子里倒了酒，自罚了三杯，又对着刘爸爸自罚了三杯。

王濡六杯酒下肚，刘爸爸脸色才舒展开来。

王老师说：“王濡这孩子很礼貌的。”

刘爸爸说：“小王很会喝酒吗？”

王濡说：“练出来的。”

刘爸爸说：“会喝酒的男人好啊。”

王老师说：“本来之前不喝的，现在上班了就要学着喝。男人不会喝酒还算什么男人？王濡不仅会喝酒还很有礼貌。现在的后生都不讲礼貌了，一个个太冒失了。老话讲礼多人不怪，你看现在的后生，到了桌上，还想着逃酒，能不喝就不喝。我们单位的一位男老师，每次一到要喝酒，就说老婆找他，哪里还像个男人。”

沈安安知道他讲的是齐老师。齐老师对酒精过敏，王老师还一个劲儿地要故意给齐老师灌酒，这不是谋杀吗？

王濡腼腆笑着。

“对，真男人必须会喝酒。”刘爸爸平日里特别爱喝酒，但因为女儿不会喝酒，所以他一直为自己生的孩子不是个儿子感到难过。

王老师又说：“王濡这个人老实，每天就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平时的爱好就是周末的时候去看看电影或者去书店看看书。我弟弟和弟妹也都是老师，耳濡目染，王濡从小就勤奋好学，长大了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刘爸爸也夸起自己家里的孩子：“我女儿也很乖，平时的爱好就是下厨做菜，下了班后给我们夫妻俩做晚饭。”

王老师说：“没想到小刘一点都不娇气啊。现在的女孩太娇气了，特别是有些女的美甲做那么长，做个饭都做不了，一看就知道在家是被人伺候的。指不定在家是小公主，父母家围着转的，等以后结了婚，还要公公婆婆老公围着伺候她一人，谁吃得消。”

王老师和刘爸爸侃侃而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老师在和刘爸爸相亲。

沈安安觉得赵一娴说的对。这像是一个销售会，王老师和刘爸爸是不同品牌的推销员，两家互相推销着自家产品。

刘爸爸看见女儿多吃了一块排骨，斥责道：“想胖死你就多吃点。”

沈安安看见刘老师吓得把排骨的骨头都咽下去了，她再转头看见刘爸爸那眼神，也抖了一下。这是父女？这是仇人的女儿吧。

虽然她也在减肥，平时不敢吃太多。可说到底要不要多吃是由自己决定，而不是他人决定的。

“我觉得刘小姐这身材刚刚好。”王濡仰着脸微笑道。

刘爸爸含笑着看着王濡，说道：“是吗？”

王老师的眼神上下扫视了沈安安一眼，说道：“女孩子还是不要太瘦，不然难生养，像沈老师和刘老师身材就刚刚好，很匀称，玲珑有致啊。”

这眼神让沈安安不适，但还是要尴尬陪笑着。之前同事聚会的时候，有些男同事总喜欢在酒桌上讨论女性的身材，这让她很反感。有一次她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同事说你怎么开不起玩笑？言下之意，是她小心眼了。

一顿饭吃完，王老师把王濡的微信推给沈安安和刘老师。

随着刘爸爸的“推销”，王老师对刘老师很满意，直夸刘老师婚后一定是贤妻良母。

刘爸爸听了很高兴，仿佛这个成语是对刘老师最高的赞美。

散场后，刘家父女先回去了，王老师执意要让王濡送沈安安回家。

沈安安婉拒：“王老师，我朋友来接我了。”

她飞快跑进车里。童豫恰好在附近，她刚刚发了信息让童豫来接她。

沈安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卫生间里去卸妆。她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太干燥了，都起皮了，按压洗漱台上摆放着的卸妆油，快速卸完妆，涂上厚厚的一层面霜。

因为她只洗脸，所以没关卫生间门。外面的孙辛迪正倚在门框旁，看着她的护肤动作。

孙辛迪一脸多事的表情：“安安姨，这么晚你还化妆出去？是不是有了新男朋友。”

沈安安把面霜抹均匀，又贴上面膜，弄敷贴了才回答：“被迫相亲。这么晚了，你在我家干什么？”

“我来借书。”孙辛迪手里拿着一本英文词典。

孙辛迪听到相亲这两个字，轻蔑地笑出声来：“现在还有相亲啊？我还以为只有古代才有。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自由恋爱都快恋不过来了，还有人傻到跑去相亲。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去相亲就相当于自甘堕落。”

“我是被迫。”

“那你是被迫堕落。”

沈安安又梳了梳头发：“虽然你是未成年人，但我觉得你说的话在理，可惜就这么个道理，好多人不明白。”

孙辛迪八卦道：“对方什么条件啊？”

“三十岁，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年薪六位数。都是同龄人，差距太大了。”沈安安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梳子，“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吗？”

“一定很丑吧？”孙辛迪马上想到一个穿着翻领衬衫又肥又老的男人。在她的认知里，稍微周正一点男的都不需要相亲的。

“还可以。”

“如果容貌还可以，那就是其他方面有缺陷。”

沈安安揭下面膜，扔进垃圾桶，笑说：“你脑洞可真大。“

“我就不信一个正常人会去相亲，肯定有古怪的。我猜一定是那个人有问题，找不到女朋友，然后才去相亲的。”

沈安安用洗面奶洗了脸，擦干了脸，说道：“虽然我也反感相亲，但是你这样讲不大好吧。有的人平时可能比较忙，但因为想结婚，想快速进入一段婚姻，所以只能依靠相亲了。”

孙辛迪无聊地翻起了词典，“不管怎么说，相亲认识的对象一点都不浪漫。”

沈安安把孙辛迪推出门外去，关上卫生间的门。“我要洗澡了。”

她开始脱掉层层叠叠的冬衣，毛衣卡在脖子的时候，她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这是三十岁的她，素颜，看上去和十八岁没太大区别，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的脸是很疲惫的，也不是说有了更多的皱纹，而是说失去了属于年轻人的光彩。

曾几何时，她也像孙辛迪一样渴望着有一段美好的恋情。那时候的她好天真，以为她能够有一段浪漫的爱情，也不用像言情剧里的男女主那样爱的死去活来，只是两人共同面对一路上的风雨，然后步入婚姻殿堂白头到老。

但长大后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浪漫的爱情终究是不属于她。

沈安安洗完澡出来，发现王濡竟然给她发来消息。

王濡：到家了吗？

沈安安：谢谢，到了。

原本以为是礼貌性打招呼，没想到王濡竟然再发过来。

王濡：你今天很美。

沈安安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不再回复。

早上醒来发现王濡又发了好几条。

王濡：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爱情电影。

沈安安也知道那部电影，社交软件里铺天盖地都有在宣传。她想发送拒绝的话，但打了又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王老师的那张脸。

赵一娴正撕调料包，准备往面里放调料的时候，沈安安来了。

听完这件事，赵一娴再次确定：“你说你的那个相亲对象真的要找你看电影”

沈安安点点头坐下来，嘴巴撅了起来，然后又哀叹道：“烦死了，不知道要怎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