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女王(25)

那利坦翻书的手僵了一下,“……我不觉得。”

“别傻了,那利坦。”他诱惑的在她耳边低语,“你也跟我一样,渴望看看这个世界吧?所以你总是看游记。告诉我,闲暇的时候,你眼睛看着哪里?凝视青空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被人看穿心事,她不禁恼羞成怒。“如果你不想留在亚马逊,可以走呀!只是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这是族规,你想清楚!”

“现在还不行。”他有些消沉,“我的能力还不够,所以才加入军队磨练的。等我能独当一面,我一定会离开的,到那时……那利坦,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才不像你!”那利塔跳下树,“我是王族之子,只要活着的一天,就必须保卫亚马逊族,我才不像你这么不负责任,”

她拚命跑着,像是逃避什么一般。或许……她想逃避自己渴望自由的灵魂吧?

岭月刚才说的,她都想过,但是想又有什么用?这是不该存在的……她只要透过书本看看渴望的世界就好……这样就够了,够了……

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她凝视着边境总是不散的浓雾。不知为何,她突然大声呐喊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母亲虔诚的祈祷,还是上天的慈悲,那利坦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初潮,身体也没有出现女性的象征。

当军队里的女孩成为女人后,都会庄严的举行割除右乳的仪式,宣告她们成为成年战士。

“不痛吗?”那利坦端药汤给刚执行过割乳仪式、满头大汗的女队长,眼里有着恐惧。

“举行仪式时点了迷香,其实是不痛的。”女队长接过药汤,将极苦的药一饮而尽,“只是迷香过了,就会比较痛……不过,当战士的人怎么可以怕痛!”她露出标准女战士的坚毅笑容。

走出户外,十五的月正圆。或许是秋天的月圆特别有魔力吧?军队的女孩几乎都在这天成为女人。仪式过后,战力会减弱些,不过,魔族应该不知道吧?

“怎么在发呆?”岭月俏皮的俊脸出现,“看到女人举行成年仪式不好受吗?”

相处了两年多,那利坦对他已不再讨厌。作为战友,他很可靠,也很值得信任。在战斗中,他们两个配合得如此流畅,默契极佳,宛如呼吸般自然。

“男人什么苦都不用受,满不错的。不用行仪式,也不用生孩子。”她的脸掩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

“就是男人什么苦都不用受,所以才要外出锻炼啊。”他明朗的表情宛如太阳。

“你又来了。”随着年龄渐长,她也不再那么排斥梦想,当初会排斥,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去实现。一旦确定自己放弃实现的机会,梦想反而变得模糊而美丽,就像天上覆着薄云的月。

“其实,你现在就够资格离开了,因为你已经是个顶尖的战士。”她温柔的看着他,那渴望振翅飞翔的眼神,教她不忍。“我以王族的身分特赦你。如果你离开,我准许你回来。”

她将自己颈上的玉兔项炼取下,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们两个长得差不多高,彼此注视着,他的眼神,让那利坦有些害怕、有些心悸。

“你可以去实现梦想了。”她微偏着头。

“你在这里,我就不能走。”他开口了。

“可是……我有我的责任,我不!”她急着说明,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希望他误会,就这么顿住话语。

“我知道,你不能走,走了你也不快乐。”他凝视朦胧的满月,“所以我也不走,若我走了,行仪式和生孩子的时候,谁来握住你的手?那利坦,除了我以外,我不要其他男人握你的手。”

她揪住胸口,恐惧而害怕的,“……我不用举行仪式,也不会生孩子,我……我是男生。”

“你不是,那利坦,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你是女孩了。你身上特有的香味,是属于女孩子的味道。我们得慕一家的家徽就是猎狼,我们拥有狼的绝佳嗅觉,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想起母亲颊上的泪,想起女长老和奶妈的忧心,“不!我是男生,是男生!”她坚定的大叫,不去理会心里痛苦的反驳。“我──”

“那利坦,”岭月一把抓住她,脸上有着恐惧,“你闻到没有?魔族的臭味。”

心乱不已的她没有闻到,却听到远方传来痛苦的喊叫。

“魔族来劫营了!”

他们两人一起冲进营区,现场已经是一片血海。

“芙蓉!”那利坦喊着,冲上去拯救让魔兽咬住脖子的女队长。

敌人或许众多,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战技娴熟,最初劫营的惊慌过去,众人集结在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那利坦一剑斩断一个妖物的颈子,眼角瞥见母亲正陷入苦战。

“母亲!”

她冲上前正要救援,岭月却急急的叫住她,“那不是女王!那利坦!”一只人面乌朝他俯冲过来。

不是母亲?她大惊地要后退,却已让那化身为母亲的妖物触角缠上。

岭月怒吼一声,将剑插入妖物的心脏,那妖物锐利的尾刺才没刺中那利坦,可他却让人面鸟的利爪穿透了心脏。

他没有救自己,选择了保护那利坦。

震惊中,小腹微疼,那利坦感觉大腿有一丝温暖缓缓爬行,隐隐传来一丝腥甜的气味……

是初潮。

己经过了午夜。八月十五出生的她,真正的活过了十六岁,在十七岁的第一天来了初潮。

“啊──”她吼叫着,空手击毙了人面鸟。

“岭月?岭月!”她不敢相信,还这么年轻的他,居然就这么死了。“不要!我可以当女人了,我现在可以当女人了……但是你不在,我当女人有什么意义?不要!我不要……”她的泪滴在玉兔项炼上,原本洁白无瑕的玉兔坠子,被岭月的血溅到三滴,即使是那利坦的泪,也没能冲洗掉血迹。

是谁以血与泪奉祀我?

空灵的声音回响着。玉兔坠子缓缓变形,变成一个有着微红眼睛的女子,身形看来朦朦胧胧的。

“我乃是月之精灵,让月神封印在坠子里。是你唤醒我吗?”她微红的眼睛转向那利坦,“女孩,是你吗?用古老的祭礼唤醒我,你有什么愿望?”

愿望?抱着冰冷的岭月,她的眼泪又滴下来。“请让他活过来!求求你,让他活过来!”

“这个身体不能用了,就算活过来也跟僵尸一样。”月之精灵微偏着头,“不过,我可以让他转生得快一点。”

“那……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的泪成串滑落,“不!我不要!如果这样,请把我的性命一并拿走!”她是王族,要到死亡才能卸职。既然不能自杀,那将她杀死,也算是一种慈悲吧?

月之精灵像是看到什么新鲜事,蹲下来看着她,“这……是不是爱?”

爱?她抱紧冷冰冰的岭月,说什么也不肯放手。“爱……我爱他……我很爱他……”

“你要求的是两个愿望。”月之精灵撑着脸颊,朦胧绝美的脸蛋有种残忍的天真。“但是,你的献祭还不够。”

“你要什么?我还能给你什么?”

月之精灵微微一笑,很是无邪。“我让你们两人都转生,降生在同一个小岛上,同一天出生。我给你再见到他的机会,但也只是见到他,至于会不会相恋,要看你的努力。”

“我……我该献祭什么?”像是看到一线曙光,她的脸亮了起来。

“你转生后的一部分人生。”月之精灵竖起食指,“你将失去美貌和强健的体魄,因为我需要这两者,才能够下凡。我已经厌倦了无聊的天界和你们族人,总是唱歌让我睡觉,我是这么凶恶的魔物吗?”

“我给你。”她很坚决的回答,“你只管拿去!”

“没有美貌也无所谓?”她啧啧称奇,“没有美貌,他可能就忘了你或舍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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