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别后+番外(41)

作者:什泱 阅读记录

双方粗喘气相持着,乘方纪辉稍微松了劲,饶冬青用尽全力推开他,拿起手机冲进洗手间,打电话报警。方纪辉拍不开门,也拨出电话,打去叫了救护车。

第三十七章 -修订版

最先到场的是两个片区民警,敲开门,被浑身血迹的方纪辉吓了一跳,往里走,卧室一地狼藉,绵延至洗手间的斑斑血串鲜红醒目,看着瘆人。

民警问及事由,方纪辉表明身份,说报警人是他妻子,喝了酒犯糊涂,不小心伤到自己。这场面不像他轻飘飘说的那么回事,而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人送去包扎伤口,他们不停拍门,报警人躲在里头就是不出来。

饶冬青能清楚听见门外的交谈,经历了激烈的肢体反抗,加上出离的愤怒,身体还在不受控地发抖。又僵持了几分钟,当中年长些的民警再次拍门劝,“你把门开开,有什么事出来说,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让他走,让他离开我家。”

“好,我让他走,你先开门。”民警示意方纪辉站远,继续按门把,“人走了,你出来吧。”

门锁咔哒一声转开,洗手间的门敞开一道缝,民警小心挤进去,搀起瘫坐在门后,满身是血几近虚脱的饶冬青。

医生也到场了,要给她做简单的止血包扎。方纪辉上前帮忙扶人,手刚伸过去,上一刻还安静的饶冬青不住踢打尖叫起来,挣开左右扶她的人,踉跄着往洗手间退,试图重新关上门躲着。

饶冬青感觉有无数只手上来拉拽她,门关不上,她没地方藏,身体还在抖。她又蜷缩回墙角,口中喃喃重复着,“别碰我,别碰我……”

“她平时会这样吗?精神有没有点……”那个年长些的民警对方纪辉指了指脑袋,用手势代替没说出的话。

确实,饶冬青情绪波动剧烈,衣裳不整,头发散乱,完全抗拒周围人靠近,样子看着有些反常。

她伤口还在淌血,方纪辉上来不由分说把人按住,半扛半抱着往外拖。

深夜,章美霖被方纪辉的来电惊醒,心口突突直跳,一接起果然出了事。她把童童托给钱阿姨,心急火燎赶去医院,到的时候见饶冬青安静躺在床上打点滴,右手小臂还包着一圈纱布。

方纪辉坐在床边,额头上也蒙着纱布。章美霖眼睛最先注意饶冬青,出口的话却是先关心方纪辉,“纪辉额头没事吧,怎么弄的这是?”

“没事,我出去买点东西。”方纪辉站起身,手指了下躺着的饶冬青,“你看着这边。”

“诶,你去。”章美霖点头应道。

方纪辉去便利店买了水和一些吃的,还带了双女式拖鞋,饶冬青出来时光着脚,等会儿回去要穿到。走到输液室门口,见里头正说着话,他站在门外没直接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章美霖问。

“方纪辉对我动手。”饶冬青的声音很轻。

“他连自己都打?”章美霖没信她。

停顿片刻,饶冬青轻声回:“哦,那就是我自己弄的。”

“纪辉够可以的了,由着你一天天这么瞎折腾,要是换了别人,能让你这么翻天闹啊?你以为你是谁,三十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呢?能不能把性子收一收,好好过日子有那么难吗?不说你是越闹越来劲儿,还家暴,婚内强奸,说的什么这都是?饶冬青我是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饶冬青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更轻了,“在想我爸,在想小时候的事,在想……上小学那会儿,班里有个男生老揪我辫子,这事被我爸知道,他去找那个小男生,狠狠训了一顿,把人都骂哭了,后来那个小胖子再没揪过我头发。”

“我在想……要是我爸还在,他一定会帮我出头,可他不在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好好的,他怎么就不在了呢?”

听到这,方纪辉心上像被戳了个口,冲涌而出的疼扩散至身体四肢。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里头传来章美霖低低的抽泣声。

饶冬青继续说:“我知道你也想他,要是他还在,你也不用过这样委曲求全的生活。一辈子很快的,我们换种过法好不好?”

“他们父子俩就没拿咱们当人看,当个物件,高兴的时候什么都好,翻脸了说赶就赶。不论过去发生什么,这些年该还的你也没少还,再搭上我,不应该吧。他们做的那些下流事,加在一起算,咱们真不欠他们什么。

“铁了心要跟纪辉分开,是因为那个郑魏东?”

“和他关系不大。”

“从年头起,你去找过他好几趟,我都知道。”章美霖了解自己女儿,自然明白对方什么心思,最后她松了口,“带他来跟我见个面。”

门外,方纪辉颓然靠在墙边,这段他强求来的婚姻,也许真的要到头了。

隔天,饶冬青出发去找郑魏东,到地方天色已晚,郑魏东正要给店门上锁。她径直推开门,背靠门板缓缓后退,反手关上,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开始解上衣扣子。

在郑魏东反应过来错开眼之前,饶冬青身上的青紫伤痕暴露而出,红色的吻痕,手指掐出的淤青,还有拖拽推搡弄出的印痕交织成片,触目惊心。

“我听你话了,回去了,那你帮我看看,现在这样好么?”饶冬青有意乘着伤痕还未消退来找他,她赌他会心软的。

那些看得郑魏东刺痛生疼的累累伤痕,彻底击碎他苦心驻起的坚实屏障。他放在心尖上那么舍不得的一个人,却被这样对待。

这个高大硬朗的男人像被压弯了脊梁骨,低垂着头慢慢蹲到地上,手蒙着脸,克制地呜咽起来。

饶冬青认识郑魏东十来年了,第一次见他哭,失态得像个小孩子。

上个月方纪辉找来那天,章美霖打来电话,饶冬青喝醉了,郑魏东便替她接起。在弄清状况后,章美霖客气地向他要了电话。

那天章美霖找郑魏东聊了许久,很关心他的近况,尤其婚姻状况。得知郑魏东还没成家,章美霖摆出长辈的姿态劝他要抓紧,拿饶冬青当例子,说年轻人光顾着打拼事业,婚姻大事都不上心,还好最后遇上合适的,不然再过几年,就真耽误了。

她变着花样夸自己女婿,说他各方面条件都没得挑,对饶冬青又体贴照顾,小两口感情十分要好。

可能这话章美霖自己也不怎么信,加上郑魏东一直没接话,她一转话锋,说近来他们夫妻俩闹别扭,饶冬青老往外跑,家里人都担心。

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管感情多要好,偶尔拌个嘴,在所难免。学生时代男孩女孩在一起感情好,长大了是容易怀念,但大家都不是小孩了,该担的责任要担,不能只图一时高兴,胡闹着玩儿。

章美霖直言饶冬青玩不起,她语气诚恳,请求郑魏东体谅。

郑魏东答应下,和饶冬青断了联系。本想她能回归平静和美的生活,谁知现实却是这般境地。

连通里外两间屋子的小门敞开着,好让外间的冷气吹进来。饶冬青坐在里间那张木床上,郑魏东去给她买洗漱用品,还没回。

竹席枕套上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还有郑魏东身上特有的干净清爽的味道。饶冬青侧躺着靠在枕头上,久违又熟悉的气息将她环绕,疲倦的身体完全放松,眼睛不自觉阖上,再睁开时,屋外传来阵阵水流声。

通往里间的小门正对着的还有一道门,推开是个宽敞的后院。院中有个水池,郑魏东在那拆洗买回来的东西,察觉有人走近,抬头见是饶冬青,他说:“外头热,进去吧。”

“还好。”饶冬青站在一旁,看他左手捞起泡在盆中的毛巾,右臂残肢配合着把水拧干,动作利索,并无障碍。他的伤处看得见,引人注意,她的伤看不见,被忽略过,旁人眼里,似乎他就低了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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