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效应+番外(12)

作者:任不然 阅读记录

路灯打在车前,又反射进车内。赵略能看到孟沛初睡着的脸一半隐在衣服里,一半露在外面,被灯光照亮的那部分,分明能看到睫毛的阴影投下来。她放慢动作,把大衣披到他身上。她想推开车门就走,但又怕这人睡在车里冻醒来,车窗开着缝。

气温已经降下来,江南的初冬素净。路边的树上还有疏朗的枝叶,赵略拿手机拍了一张,仔细看,有点像开花的树。树下的草成了褚红色,只有根部还带点绿。这些每天都经过的景,平常不觉得,静下来看一看,有一种含蓄的韵味。赵略在生活中并没有特别喜欢看这些树和草,甚至对竹林也没有多的感觉。生活总是千篇一律,她自认为是一个枯燥的人,甚至她对待自己的生命也很潦草。这是二十多年来,她头一次感受到她和这个世界上的竹子、树和草的联系。

躺在座椅上,从车顶望出去,能看到蓝黑色的天上有一轮白得耀眼的月亮。月亮也是好的,蒋若愚说像白玉盘,她说像白馒头。如今坐在月色下,赵略觉得蒋若愚的比喻很对,而她的比喻就显得浅陋。小时候蒋若愚总嫌弃她没有一点点艺术方面的天赋,敲着她的脑袋说:“你啊,就不能忘掉吃的?”

她记得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比喻,像白糖糕、棉花糖什么的,还是吃的,就看到蒋若愚无奈的笑。蒋若愚说她长了一颗做研究的脑袋,所以她一路做研究。开始她想当医生,因为这是蒋若愚的梦想。后来他走了,去世了,而她也因为国外医学院难考,转而选了生物制药相关的专业。

蒋若愚已经离开十二年了,她如今真的觉得月亮像白玉盘,又大又圆的白玉盘。

第十四章 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孟沛霖接到赵略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印象中,这个赵叔叔的女儿一向独来独往,念到大学开始,就不再接受他们孟家给的钱。父亲孟安明说她命太硬,性格也硬。

“命硬的人不好,你看她爸妈不是都死了。”孟安明说。

彼时孟沛初就在旁边,听见这句,讥讽道:“那是,咱们孟家清清白白,比那贾府门前的石狮子都干净些,人爸妈跟咱孟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孟安明听不懂“贾府门前的石狮子”是什么意思,但二儿子口中的“清清白白”算是听懂了,转过头就骂:“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

孟寿堂听到这话,道:“小略是咱家的恩人,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变。”

孟寿堂的话几乎为赵略的存在定了性。孟家人对赵略客客气气,该给的都给,赵略对孟家也客客气气。她在外面念高中时孟家还出了钱,念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奖学金。她回来前,拒绝了孟家提出为她安家的请求,还住在她父母生前住过的房子里。只是她叔叔赵章倒挺不客气。他们叔侄并不像,看上去关系也不大好。

孟沛霖赶到时,就看到赵略正蹲在路边看着什么。走近时,就看到她正盯着一丛蚂蚁。

孟沛霖道:“对不起啊,麻烦你了。”

赵略抬头看他,说:“没关系。可能他最近有点累,没注意这个问题。他还在睡,要不你先叫人把油送过来。”

赵略看了会月亮,原本想叫醒孟沛初。但她俯过身一看,他车子的油表告急。她不认识他的朋友,虽然看上去他平时朋友很多。他睡得真的好香,她便有些不忍心叫醒。想了一圈,想起孟沛霖。

赵略不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但子一辈之间关系不好,大约还因为长辈的心长偏了。

孟沛初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孟沛霖在看着加油车给车加油。他有些懵,记忆还停留在载着赵略一路驶下去。

孟沛霖送走加油车,拉开车门,看着孟沛初,道:“醒了?”

“小略叫我来的,她说你车油表偏低,又睡着了,所以你大哥我就来救你了。“

“她人呢?”孟沛初左右张望,问道。

“上楼了,回家了啊。”

“她家原来住这啊,那离她上班的地方还挺近的。”孟沛霖道:“你怎么样,还能开车吗?”

孟沛初把驾驶位置交给孟沛霖,他坐在后座上,这样就可以把孟沛霖降格成司机。

孟沛霖见他坐在后排,抱怨道:“你怎么坐后面去了?这样我们说话一点都不方便。”

孟沛初哼一声:“我坐后面也能说话。”

“可是你坐后面,搞得我像你的司机。”

“那你下来,我给你当司机。”

孟沛霖打方向盘,道:“不用,司机就司机呗,谁让我是你大哥。”

孟沛初打一个哈欠,并不搭腔。

孟沛霖一向被认为“性格宽厚”,其实赵略刹住车没讲的那部分,他猜也能猜出来。从小到大,他和孟沛霖都是两个性格极端。孟沛霖性格中有一种天然的钝感和笨拙,别人的恶意他一般都不太能感受出来,孟沛初不是。孟沛初有野心,也有手段。这样的人,按理说非常适合成为孟家的接班人。可出于一种奇怪心理,孟家掌门人孟寿堂觉得孟沛霖“大智若愚”,像他这样精明的人反而走得不稳,跌得更惨。

孟沛初只觉得这是长辈们的一种偏心。他哥孟沛霖出生的时候,孟氏正在处在一个生死关头。孟安明去见客户那天,梁佩佩在产室艰难生产。孟安明谈下来了单子,出门就接到了梁佩佩母子平安的消息。此后孟氏的发展和孟沛霖的成长几乎一致。因为是第一个孙子,孟寿堂就带在身边。而孟安明在孟氏的发展过程中几乎要被孟寿堂定性为“扶不上墙阿斗”,他对大儿子孟沛霖就有些讨好的意味。

更重要的是,孟沛霖性格里的笨拙令孟寿堂和孟安明都有一种掌控感。孟沛初看得清楚,他们都更爱自己,爱自己手里的权力。

孟沛霖絮絮叨叨地说着普渡制药的相关资料。他没经手过收购,也下不去手狠心把普渡的那些人开掉,留着又没办法给孟寿堂交待。在弟弟这里,就有些抱怨的意味。

“那算了。”孟沛初道:“普渡不收购了,孟氏停牌算了。”

孟沛霖急了,道:“别啊,我又没这个意思,就是说两句。”

“原本股价跌停也是因为我和雅萌离婚的事情。我都找人发了声明,说离婚是假消息,谁知道竟然会闹到跌停。”

孟沛初看着窗外,道:“你那些声明都没什么用,不安也会让人抛掉手上孟氏的股票。就算有些人相信离婚是假消息,看到其他人在抛,也会抛的。”

说完,他又略带讥讽地看向后视镜,道:“咱家真是上一个台阶了,都能离得起婚了。”

“财经八卦上都说,能离得起婚的才是真富豪。”

孟沛霖赶紧反驳:“没有没有,雅萌离婚没带走什么钱。还是爷爷比较聪明,让雅萌签了一个什么协议,她就能分走房子和车子,还有她那些珠宝钻石之类的。”

“也不知道这次离婚对公司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对家在故意搞咱们孟氏。”

孟沛初按开车窗按钮的手顿了一下,说:“那也得你别提供故事啊。”

孟沛霖这段时间被孟安明因为离婚导致股价下跌的事骂了个遍,当下立即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结婚了。”

“你当结婚是玩儿呢。”孟沛初嗤笑道。

孟沛霖的离婚当然不可能有令孟氏股价跌停的效用。只是孟沛初稍微加了点料,找朋友给二级市场放出去了点消息。

孟氏原本想低调处理接班人的婚姻,实际上这个离婚和公司关系也不大,但事情发展到后来,竟然没有人相信偌大的孟氏会谨慎处理接班人婚姻状况。人群是不理性的,孟沛初在这不理性上浇了油,加了把柴,火烧得旺,达到了他的预期。他不怕孟安明和孟沛霖怀疑,笃定他们没那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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