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效应+番外(58)

作者:任不然 阅读记录

张璧影道:“因为要用吃东西堵上你的嘴啊。”

赵略全程没有表情,仿佛孟沛初于她而言是一个陌生人。

停了一会儿,倒是赵略先开口问王双双:“你有听到消息吗?普渡的那款药进展怎么样了?”

又道:“我快一个月没去,我们平时都用工作软件联系,我没打开看过。”

张璧影心说你是怕见到那谁吧。孟沛初同她讲了来龙去脉,这次她对他同情不起来。孟安明的话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事实就是他孟沛初利用了赵略,无论是何种程度的利用。

对赵略而言,她讨厌这种被利用和被工具化。从她出生开始,她就在生活中看多了这种她身上的所谓“价值”的被利用。她活着,是为了孟寿堂心里好受,是为了赵章借此可以对孟家开价,是为了周围所有人觉得她父母应该有一个后代。生命内在的蓬勃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她只在蒋若愚身上看到过。后来遇到很多人,譬如张璧影、王双双他们,都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多种可能和人与人之间天然的亲近,不带提防、利用以及目的,只是交往,交付真心。而最应该交付彼此真心的那个人,偏偏带着或有意或无心的意图。

“很好啊,快四期了,神速啊。”王双双对她和孟沛初的事情了解不多,以为只是赵略随口一问。

赵略回过神来,道:“那确实很好。”

直到她们告辞,她都没有再说过话。送走王双双,张璧影又找借口留下和赵略一起收拾屋子,直到连厨房的锅都擦得能照出人了,她还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的想法。

从厨房里看过去,赵略坐在客厅的书桌前忙着什么,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可这样才吓人。越想敲的门,叩得越轻,而越正常的表现,其实掩盖着惊涛骇浪。她听孟沛初说了赵略的情况,心要碎了。她不忍心想这些年她的经历,人被生下来,除了衣食冷暖外,也需要其他的滋养,譬如感情。人又不是全然理性的机器人。

张璧影坐在餐桌前,把从病房里拿回来的花斜着剪短,重又插入花瓶。浅紫色的风铃花,在灯光下,正垂下脖颈,惊人的美。

她回头,就看到赵略定定地看着花,目光温柔。张璧影心里咒骂孟沛初:山猪吃不了细糠。祝愿他和他屁股底下的位置一起过到地老天荒。

直到她没有理由待下去要走了,赵略都没有再说过什么。

“要么我留下了陪你吧!”

“不用,”赵略道:“我睡眠轻。”

“不用担心我。”她补充道。

开上车,张璧影就接到了孟沛初的电话。她存心不让他好过,道:“好得很,还操心工作呢,你那什么破药物研发,她问小王进行到哪一步了。”

孟沛初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他以投资人的身份威胁张璧影为他汇报赵略的情况。

外面窗景璀璨,他本可以带她来这里欣赏夜景。不过她一向对此不感兴趣,权力、钱,她都没什么兴趣,他几乎可以想象她面对这些的神情——人都是要死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本质上来说,赵略是一个没什么求生欲望的人,在她心里,利他比利己更能获得成就感,而这种利他,是真正因她自己而生出的意义,也是她继续生命的意义。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拿她打亲情牌,或许还不应该算计孟沛霖。可他是个追求实际的人,孟沛霖那么大的漏洞,他忍不住不用一下,纵然他确实答应了已逝的孟寿堂不再把那份文件拿出来。可商场如战场,他当然要诈一诈孟寿堂。其实这么多都只是理由,他孟沛初是真的做错了,或许赵略眼中最开始的那个他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卑鄙、狡诈、无情无义。他感到非常愧疚、非常自责、非常难过、非常痛苦,但未曾后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让他放弃拿到孟氏管理者的位置,他做不到,他过往的经历不会让他放弃。正如赵略的过往也令她对这些人性里的卑鄙、狡诈和无情无义十分厌恶。

孟沛初听着张璧影阴阳怪气地骂他,却捕捉到“药物研发”几个字。

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一份文件,是一个叫做蒋若愚的人的相关资料。他挂掉张璧影的电话,感到无尽的空虚。

也许赵略是对的,如今他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从前他和赵略一起生活的那个家,自从赵略走后,仿佛格外空。孟沛霖带着父母和小弟去了国外,据说小弟孟沛旻更适合那边的教育,大概要留在那里念书了。

从公司开车出来,一个小时才能到赵略家楼下。从前他在楼下徘徊,到那个雨夜,赵略邀他上楼,然后他们生活在一起,像梦一样。他看着十一楼的灯还亮着,想提醒她开着灯不好,不利于分泌褪黑素,而她本身睡眠就弱。电话号码拨到了最后一个数字,他又删掉。

第五十六章 她确乎正在离他越来越远,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事

赵略休息了几天,回到实验室。她的工作就这点儿好,每天遇到的人少,迎接的探询的目光也少。她不在的快一个月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好,实验好、数据好、整个孟氏制药都很好。她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偶尔也有意外。孟沛初的秘书打电话通知她要参加孟寿堂的七七祭。

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孟沛霖他们都在国外,只有孟家的远房亲戚和孟沛初再加一个她参加。七七的祭祀通常由孙女主持,孟寿堂没有孙女,就暂由她代替。孟家的一个老年亲戚说孟寿堂把她当孙女,由她来主持正合适。梁佩佩也专程打来电话教她怎么操作。也没什么特别的仪式,就是由她上了柱香,然后烧了点纸,她站在旁边,为每一个上香的人递上线香,大家集体在墓前默哀。因赵略之前的祭祀没出现,大家也知道她是病倒了,又是那样一个场合,倒也没有人没有发现她和孟沛初之间的异样。

孟沛初站在她旁边,替她把线香的外包装撕掉。赵略没有拒绝,接了过来。仪式结束后,再目送每一个亲戚离开。墓园选在山脚,面对着湖,风景极佳。有小鸟在墓碑上跳来跳去,伺机叼走贡品。孟沛初的司机和秘书在墓园外等他,他在等她看鸟。

电话铃响,孟沛初的秘书打来的电话。鸟被惊走了。孟沛初接起来电话,听对面说了些什么,生气道:“让他们等着。”

赵略往墓园外走去。墓园离城市远,叫车也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来。走到墓园管理处,孟沛初的秘书迎上来,说:“孟……赵小姐,我要去东边办个事,正好顺路送您。”

赵略发现手机还没有人接单,便点了点头,上了他的车。

孟沛初的司机开着车跟在她身后,但她也懒得管,走到一个分叉口,孟沛初的车往右拐了,那是孟氏大厦的方向。

正常的工作令她头脑清晰。她继续接手原来的工作,孟沛初基本不出现在普渡,虽然他还兼着普渡的CEO,但普渡体量小,组织结构也简单,来得比较多的是他那个秘书,一个话不怎么多的年轻人,但机灵,见了她也是点点头,再说一句“赵小姐好。”

一年到头,即将迎来过年。她恍惚能想起来去年这样的时刻,她是一段八卦的主角之一,尤其是快过年的这段辰光,中国人到了过年要放松,要吃好的,要热闹的基因完全释放出来。只有赵略和孟沛初的家里冷冰冰的。孟沛霖和父母在国外适应得不错,朋友圈里能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去滑雪的合照。孟沛霖似乎有了新女友,晒了一张俗套的手拉手的照片。

大年三十,蒋若愚母亲王萍打电话给她。她在邻省,距离赵略这里也不是很远。两个人很快问候完身体和生活,就听到听筒里传来的烟花声。“我在和福利院的小孩们一起过年,有人买了烟花放给孩子们,阿姨待会儿拍视频给你看啊。”王萍的声音轻快,夹杂着喊小孩不要乱跑摔倒的叮嘱声。这些声音令她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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