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飨[灵异](6)

作者:竹里居 阅读记录

“我们现在出不去了。”系上安全带,言简意赅说完,他开始倒车。

虞雯莉面沉如水,注意到后座昏昏欲睡的两位老人,对程勇军说道:“先送爸妈回家,我们去找罗道长吧。”

罗道长就是陈卓的师父,得了痛风的那位。他住在山顶的道观内。

泥塘镇位于丘陵地带,山多。这里的山分两种,一种长着杉树,一种张着竹子,都是排他性极强的植物,所以一道冬天,杉树山上红似晚霞,竹山却依旧碧绿如玉,中间泾渭分明,二者剑拔弩张,平分这连绵不绝的群山,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这就是一座苍翠的竹山。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石板小径,爬上半个小时就能看见一座白墙青瓦的半围小院,小院左右各有一排略矮的厢房,中间是五间正屋,院外还有一小片菜地,地里的青菜叶子上都兜着一层雪,有些蔫蔫的。

一片颇有些生活气息的方外之地。

堂屋里供着几座色彩鲜艳的神像,虞雯莉领着程素进去拜了拜,随后径直朝左边那间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别看什么监控了,找个人来接我,我就来。”

木门开合,发出滞涩的嘎吱声,程素跨过门坎,对上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说平平无奇其实非常不准确,眼前的老人一身灰棉袍,端端正正坐着,目光矍铄,鼻梁阔而挺直,面容板正,长发在头顶用木簪绾成髻,还留了长及胸口的胡须,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不寻常。

可奇怪的是,明明那么有记忆力的长相,只要将眼神移开,上一秒还在留在你眼中的身影就像是被抹去的沙画一般,在你脑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道长看见他们,倒没有多意外,一边向电话那边交代不用来接他了,一边给他们倒茶。

“来了?坐吧。”

三人坐下,还未开口,罗道长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路上出了问题?”

程勇军点头:“雾太大,河里不开船,桥也走不了,过去的东西都消失了,幸好还没有人出事。”

罗道长没有说什么,手上掐了个诀,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变换了几个手势,继续问道:“应该是从昨天开始的,你们昨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程勇军将差点在岔路口撞上程浩的事说了。

“还有吗?”

自从昨夜过后,程素对别人的眼神敏感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说这话的时候,道长的眼神在她这里多停留了几秒。

略带一丝犹豫,她将自己的梦说了出来:“我昨晚做了一个怪梦,梦到我进了祠堂后面的堂屋,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香炉。”

下意识的,她没有提族谱的事。

“香炉?里面点香了吗?”

程素努力回忆。她知道点香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但她不太懂这些,看见的时候并没有多注意,心思都放在了族谱上。

“点了,三根香。”

罗道长接着问:“三根一样长吗?”

“不一样,左边的短一点,另外两根是一样的。”她摇摇头,不解道:“怎么了吗?”

“是催供香。”

道长面色微沉,补充道:“这是在提醒我们准备供品。”

第5章

尸僵

“只是一个梦,巧合吧?”

程素试图找回一点唯物主义的自信。她经常听到爷爷奶奶说梦到哪个已经过世的亲戚,说缺这个缺那个,给他烧了东西过去就好了,但她一直觉得这不过是心理暗示罢了。

道长还没说话,程勇军突然问道:“你看见的屋子是不是三间打通,六根柱子,香炉前又一个矮桌,桌上摆了一本族谱?”

程素惊讶地看向他,算是默认。

他的语气笃定:“祠堂后院的堂屋就是这样布置的。”

“可能我小时候溜进去过,潜意识里还有印象呢?”乡下野大的孩子可没有什么不敢的,越不让做的事越要去做。

程勇军的反驳更有理有据:“那间屋子是修缮的时候扩大的,以前没打通,就算你进去过,看到的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程素被说服了,但依旧不解:“那天打盹睡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我呀,我没做什么吧。”

虞雯莉解释道:“应该和你的八字有关,你容易招这些东西。”

罗道长也在一旁搭腔:“我看过你的八字,是有些属阴。”

程素其实不太信这些神鬼阴阳的事,但经过这两天的事,她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敬畏,就接受了八字的说法。

“既然是催供,是不是只要准备好供品就行了?”程勇军问罗道长,语气轻松了很多。

罗道长打破了他的侥幸心理:“桥那里应该是结界,能构建结界的祖宗,或许没有那么容易送走。我们要先搞清楚它想要什么供品,如果只是普通的猪牛羊,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说完,起身走进旁边的屋子:“你们等我一会儿,送我去祠堂一趟。”

四周静了下来,程素打量着这件屋子,房间面积不大,布置也很简单,最吸睛的是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里面挤挤挨挨摆满了书,一半是发黄的线装旧书,一半是新书,大部分是道家的书籍,但还夹着一部分佛教的数据。

环视完一周,她没忍住,将从昨晚憋到现在的疑惑问了出来:“妈妈,我小时候为什么改名呀?”

虞雯莉诧异地看她一眼:“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程素找了一个借口:“好奇嘛,昨天念孝名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名字不一样。”

虞雯莉喝了口茶,开口道:“还是和你的八字有关系,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奶奶替你问了一下,说是名字没有取好,就换了一个。”

程素想再追问族谱上的名字是怎么处理的。梦里她从未去过的房间布局是对的,会不会族谱上的字也是对的呢?还是那位祖宗想告诉她什么?她得确认一下。

她还没有问出口,罗道长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半旧的靛蓝棉道袍,肩上背着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看着装了不少东西,又走到书架旁,从摆得严丝合缝的书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走吧。”

程勇军的车子就停在山下的路边,他掏出钥匙正准备解锁,寂静的山间突然响起了突兀的铃声。

是罗道长的功能机,喇叭声音巨大,还带着震动的嗡嗡声。

他按下接听按钮,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罗道长,接您来看看,我家程浩出事了!”

车旁的另外三人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面面相觑。

程浩?昨天遇到他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大夜还一起吃过夜宵,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好在程浩家离得不远,就隔了几个山头。

“四叔。”

“四爷爷。”

等在门口的程同康正吧嗒吧嗒抽烟,微微颔首算是响应了他们的问好。

“进去吧,程浩在二楼。”

二楼卧室里,程浩直直躺在床上,听到声响,努力斜着眼睛看向门口。

程素跟在后面,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多看了几眼。

他的瞳孔有些扩散,望过去黑洞洞的。

“这是怎么了?”

程浩的母亲,何芳娇正端着一碗粥喂给他吃,闻言让出地方:“昨天晚上在祠堂,程浩他后半夜的时候不舒服,就先回来了,我早上回来以后做好饭来叫他,就发现他变成这样了,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

罗道长上前:“找医生看过了吗?”

她欲言又止:“二嫂那儿不是出事了吗,程浩他刚从那儿回来,会不会是因为……”

罗道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的说法,将手指搭上了程浩的手腕:“我先看看,你们还是找个医生来——”

话音一转,他疑惑地嘶了一声,换另一只手搭脉,床尾的何芳娇殷殷地看着他,端碗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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