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忱拿上自己的外套，“回家，我妈在催。”

“你不继续听啊，这么劲爆的八卦你……喂！老许！许忱！我靠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一点都没有八卦精神！”

许忱确实不是个八卦的人，他上学的时候就不爱谈论同学的八卦，毕业了就更加不想打听了，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分手了，谁又赚了大钱，谁创业失败破产，这些他都不感兴趣。

因为他知道，这些被他们谈论的人，并不想成为八卦的中心，就像在包厢门口温知许听完许忱那句话后的眼神——无措、不悦又羞愤。

许忱第一次多管了闲事。

-

温知许叫了代驾开着自己的车将谢言酌送回了家。

温知许有谢言酌公寓的钥匙，她扶着半醉的谢言酌开门进了屋，将他放倒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给谢言酌做醒酒汤。

醒酒汤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温知许倚靠着料理台，左手撑着台面，右手拿着汤勺在锅里搅拌。

“知许。”

谢言酌进了厨房，醉意惺忪地朝温知许走来，温知许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醒了？”

“没醉。”谢言酌说，他看了眼温知许在煮的东西，问她，“这是什么？”

“醒酒汤，喝了会舒服点。”

“谢谢。”

“……”

谢言酌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温知许从旁边抽了两张纸递过去，谢言酌眯着眼接过，又说了声谢谢，然后擦干了脸。

“你上回说婚纱照要去选片，你选好了吗？”谢言酌问。

“还没，约了下周的时间。”

“行，那辛苦你跑一趟了。”

“……”

温知许没有回应，她低着头看着沸腾的汤锅，不知是在思考什么，但谢言酌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厨房里没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谢言酌正打算出去，忽然听见温知许问：“言酌，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

这个问题，温知许本不打算问，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在想，要不就这样过下去吧，她不想要什么准确的答案了，谢言酌已经在她身边了，这就够了，她不用非要要求谢言酌爱她和她爱他一样爱，是她先喜欢他的，她不能要求那么多。

可是接连许久堆积的情绪在谢言酌的不在意中爆发，他没有察觉她感冒，也记不住她的生理期，甚至连她不吃羊都会忘记，而就在刚才，谢言酌提到婚纱照的那一瞬间，温知许忽然想知道了，她想亲耳听谢言酌告诉她，他选择和她在一起的原因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其他。

四周有片刻的安静，温知许背对着谢言酌，看不见他的神情，所以心中便忐忑，期待又害怕。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了？”谢言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疑惑地反问温知许。

温知许放下汤勺，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谢言酌的眼睛再次问他：“你为什么选择和我结婚？”

温知许的认真让谢言酌有些无措，他愣了两秒，笑了下，“还能为什么，因为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怎么了，你也喝多了？”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那你爱我吗？”

“……”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言酌的话停在嘴边，他的笑容在脸上一滞，停顿的时间大概也只有一秒，他还是回答温知许：“爱。”

他给了她准确的答复，但温知许已经知道了真正的答案。

在他犹豫的那一秒里，这个“爱”就不再坚定不移。

温知许像是在悬崖边踩空了一脚，在这一瞬间失重跌向谷底。

谢言酌有些疑惑，不明白温知许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她从前从来没有问过。

“怎么了知许？”

温知许抿唇，在注视他的那几秒钟内眼里闪过自嘲和落寞，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冲谢言酌发脾气吗，她做不到。

他对她已经够好了，这一切都是她求来的，她该知足了，至于爱不爱，是否深爱，那都不重要。

对，那不重要。

“没事。”温知许笑了笑，声音很轻，“我就问问。”

-

谢言酌喝完了醒酒汤，人也舒服了些，他今天有些累，想早些回房休息，谢言酌知道温知许不会在他这留宿，所以也没有主动留下她。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谢言酌礼貌性地问到。

温知许知道他不是真的想送自己，她摇头，“不用了，你休息吧，我马上也走了。”

手机轻轻震动，温知许低头查看信息，发现是一个客户的订货单，发在她的邮箱，但她用手机打不开。

“言酌。”温知许叫住了准备进屋的谢言酌，“我要看一封邮件，你电脑借我一下。”

谢言酌指了指旁边的书房，“在书房，你用吧。”

谢言酌回了屋，温知许去了他的书房将他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

输入密码，温知许打开了谢言酌的电脑，她点开浏览器，准备在收藏夹里直接打开邮箱，鼠标下滑，温知许的视线一停。

谢言酌的网页收藏夹内有一个微博的收藏页面，这让温知许有些疑惑，谢言酌不怎么使用社交软件，他的微博基本也不怎么登陆，可是在这一片和工作有关的收藏页面里却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微博，这不是谢言酌的习惯。

在一起这么多年，温知许从来不曾查看过谢言酌的手机，她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可是今天，她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这个微博。

页面跳转，很快，所有内容尽数出现在温知许面前，这是有关于谢言酌的，过去的一切。

……

温知许喜欢了谢言酌八年，从高一开始到现在，谢言酌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

高一下学期，开学刚刚一个月，温知许作为值日生检查每个班级的卫生情况，她是个做事严格认真的人，所以在别人都是走个过场的情况下只有她将卫生检查得仔仔细细，格外认真。

这样的认真难免招惹别人的不快，温知许被其他班级的几个男生恶语相向，性格内向且不善言辞的她顿时满脸通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也就是在那时，碰巧路过的谢言酌出手帮助了温知许，还因为她差点和那几个男生打起来。

或许对于那时的谢言酌来说，帮助温知许只是出于对同班同学的保护，但温知许却因此注意到了这个她不曾认真记住的同班同学。

后来温知许在说起她这段心动的开始时被阮冉调侃过，她说温知许的动心也太简单随意了，如果当时不是谢言酌而是另一个人帮助了她，她可能也会心动。

温知许仔细想了想，或许是的，英雄救美这样的剧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让人心动。

而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英雄救美，温知许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了谢言酌多年，高中三年她只敢暗恋，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情感不敢让任何一个人发现，一直到高中毕业她借着酒劲才敢和谢言酌表白。

后来她又如愿和谢言酌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谢言酌当初拒绝了温知许，但温知许还是作为谢言酌的朋友与他同进同出，她就这样以非恋人的身份陪伴在了谢言酌身边好几年，直到毕业的那天，谢言酌和她说，我们可以试试。

就这样，温知许如愿成为了谢言酌的女朋友，她终于和自己喜欢了多年的男孩在一起了，她的暗恋终于有了回应，那一天，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也最幸运的女孩。

在一起的这近两年的时间，温知许被极尽宠爱，谢言酌是个非常温柔且体贴的恋人，他对她很好很好，好到温知许在许多瞬间都觉得谢言酌爱她入骨。

可是在今天，她发现自己的感觉错了，她发现谢言酌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爱她，更有可能，是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