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镜开始，程絮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都不太对。

第一个镜头都过不了，许惊蛰只能亲自去教她。

“你的伤心太表面化了，你知道向阳出事，但没想过会那么严重，所以在见到向阳的父亲时，只是急切焦虑。”

许惊蛰皱着眉，他明明给她讲过这段戏的，他让程絮又试了一遍。

他亲自坐在监视器后面看她表演，但很快又意识到问题。

“赵冰！不要老是去找镜头，可以打量周围环境，但是不要往镜头方向看，没给特写，你的身边是不存在摄像机的。”

他的语气都有些严厉，程絮开始急躁，手心都冒汗了。

没想到正式开拍自己会这么不顺，这简直是在打她上午说自己能拍好的脸，尤其现在沈鱼还在盯着她看。

在这个女人面前一遍遍的被否定，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又试了一遍，勉强过掉了第一个镜头，许惊蛰仍然不太满意，但程絮身上的表演痕迹总算少了些。

下一条要拍的是两人的对手戏。

许惊蛰重新躺回了床上，现场各部门都开始准备，然而程絮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失误多，导致现在心态有些不稳，她演得磕磕绊绊。

情绪的递进不太对，见到向阳的第一反应，得知他断腿后给到的眼神都不对。

许惊蛰不得不再次打断她，说了卡。

“在进这个房间之前，你是不知道向阳真实情况的，但你表现的，已经明确知道他断了一条腿。”

“对不起许导，我再试一遍吧，主要是，我有点被干扰到。”程絮咬唇说道。

许惊蛰皱眉：“干扰？已经做过了清场，这不是你演不出来的理由。”

程絮回头看了眼沈鱼，“让剧照师出去吧，她在这里，我会受影响。”

沈鱼万万没想到自己得背这种锅。

她长久的抱相机，手臂也有些发酸，而此时，她一脸冷静的看着她。

“剧照师有发出声音？”许惊蛰问。

沈鱼下意识道：“我没有！”

“嗯。”他丝毫没给程絮面子，“自己的问题自己克服，休息十分钟，你抓紧调整。”

她要怎么调整？

沈鱼在那里看着她出糗！心里指不定在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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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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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絮简直要抓狂，面上却毫无办法，她回到保姆车上又想发脾气，生生忍住了，吩咐助理去买下午茶和点心。

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她必须得做弥补。

倒是谢羽词有些抱歉的将许惊蛰拉到了一边，她也是全程跟组的，对这部电影十分上心。

“我也没想到她会演不出来，小许，要不然就让沈鱼先回避一下？”

许惊蛰静静的看着她，“你在说笑吗？剧照师都快把自己变成隐形人了，她还觉得受干扰，到底是谁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沈鱼没有问题，”谢羽词也跟着皱眉：“抱歉，演员是我选来的，我有责任，我去找程絮谈谈吧。”

许惊蛰捏了捏眉心，有些心累。

导演不是不能调教演员，但程絮所谓的干扰来得莫名其妙，她分明还是对沈鱼存有私人恩怨，于是偏见、借口统统用上。

“许导。”沈鱼手里拿了瓶水，走到了许惊蛰身边。

她将水递过去，看出他眉宇间的烦躁，抿唇道：“许导是不是很为难？不然我站到窗外拍吧？尽量不让她看到我。”

许惊蛰静静看了她一瞬，他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瓶，道了谢，才又道：“别多想，不关你的事。”

“但是，拍摄进度——”

“总得克服，你做好自己工作，别受影响。”他说着，捏了捏水瓶，突然皱眉：“不是让你别喝冰的吗？”

“我又没喝，给你的啊。”沈鱼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解释，以免他百忙之中老关注她这种事。

“许导，其实我没来那个，是个误会。”

“咳……”许惊蛰呛了一下，对上她无辜的眼神，他也跟着尴尬起来。

他拧开瓶盖又喝了口水，顺口说道：“哦，那是特意给我送的水。”

沈鱼点点头，但紧接着，她发现许惊蛰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好像有些高兴，又有些纠结。

她不明所以，但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因为谁都没有再说话，静下来的时候，就有些不知所措。

沈鱼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她正要开口，许惊蛰突然拿水瓶贴了下她的脸，冰冰凉的，她惊讶的看向他。

“脸晒的有点红，”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记得擦防晒，之后会有户外戏份。”

“好的。”沈鱼抬起手背蹭了下自己的脸，刚刚那丝贴上来的凉意，不知为何，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希望接下来能拍的顺利些，以后还是找科班演员吧。”许惊蛰轻叹着说自己的心里话。

沈鱼没应声，对于演员这一行，她不发表意见。

然而前来找许惊蛰的程絮，恰恰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几乎是立刻愤怒的瞪向了沈鱼。

这个女人在许导面前说她坏话？！

她一个剧照师竟然还想赶走她不成？

不等她发作，谢羽词从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制止她再闹下去。

继续拍摄后，许惊蛰几乎是手把手的在教程絮怎么演。

两人的对手戏有激烈的冲突，但偏偏许惊蛰需要先把她的部分演一遍，让她照着来，然后再躺回去演他自己的部分。

如果不是身为导演，他亲自画了分镜，对整个拍摄有了把控，正常人都要被这种演法弄得精分起来。

一直到了晚上，这一场对手戏才总算过了。

许惊蛰身心俱疲，坐在监视器看回放时，眉头都没舒展开。

程絮给现场的工作人员道歉，又给大家送吃的喝的，B市有名的云水间的小蛋糕几乎人手一份。

这份豪爽也让大家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也是制片人和导演定下的女主角。

下午的戏都是许惊蛰教的，花絮也不能拍，不过薛明也得到了一份茶点，摄影组的聚在一块，就显得沈鱼两手空空，有些突兀。

偏薛明还大剌剌的问了一句：“沈鱼怎么没有？是不是少了一份啊？”

还不等沈鱼说话，程絮的助理就接口道：“哎呀不好意思，可能是统计错了，剧照老师你要吃吗？”

这份阴阳怪气，任谁都听出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沈鱼懒得理会这其中的小九九，只道：“我不用。”

程絮自然不会请沈鱼吃东西，她亲自拿了一份包装精美的蛋糕送到许惊蛰面前，“许导，今天，是我拖后腿了，我之后一定会努力的。”

努力不是用嘴说说的。

许惊蛰今天已经演够了她的角色，不是很想再听她表决心。

他抬头，面色冷淡，却也真诚：“我建议你找表演老师，跟组。”否则就只能换人了。

电影已经开拍，换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演员试镜，确定档期，再进组，剧本围读没有参加，台词也要现背，这些都是时间成本。

他保留第二个方案，也算是给谢羽词一个面子。

程絮的脸色有些僵硬，好半晌她才说道：“我知道了导演。”

许惊蛰起身，没有去碰她带来的蛋糕，他让助理通知开会。

出新的通告单，把程絮的戏份往后挪，又总结了今天拍摄时的问题。

散会时已经有些晚了，谢羽词看到他脸上的疲色，很是歉疚的说道：“小许，这次是我的问题，演员没选好。”

她也是第一次组团队，没有经验，感情用事了。

许惊蛰知道她对这部电影的付出，他没说重话，只道：“实在不行，就删戏份，我再跟老周商量一下。”

谢羽词没意见，让他们赶紧去吃晚饭，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