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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黄昏边界+番外(40)

作者:燃秋夜 阅读记录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人。

从小到大,他爸一直唯唯诺诺,被打被骂也一声不吭,没想到现在如同疯子举着凳子砸牛翠英,眼睛里是极端的恨意。

“我今天打死你个烂嘴的!”

牛翠英眼泪乱飞,破罐子破摔:“要么就打死我,打不死明天我就去厂里告诉所有人,你们俩那点破事!”

这场纷争最后什么时候停的他不记得了,只是不知不觉里,他已经走到了余照家楼下。

仰头望着那扇属于余照的窗户,一扇闪着橘色光芒的,温暖又明亮的窗户。

在四月初微寒的夜里,他干脆找了个能看到窗户的花坛边一坐,就那么一直仰头望着。

虔诚无比。

家里一片狼藉,牛翠英哭着冲出门去,要回娘家,他不放心,想让他妈带上他,可任凭他怎么喊,他妈头也没回在路边打开出租车门扬长而去。

他只能无奈回家,结果家里的门被反锁,两个人较上了劲。

盛寻拉不开门,连书包都在劝架的过程里被他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他站在家门口注视许久,直到心脏缓慢覆盖一层冰壳,他才神经质地笑了一下,转身下楼。

无处可去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余照,他想找个离余照近一点的地方待着。

直到那扇窗户熄了灯,他扬起嘴角,甜蜜又轻柔:“晚安。”

随后又厚着脸皮补充:“晚安,圆圆。”

夜色里有只流浪猫远远瞧他,在他看过去时动作矫健地跃上了树。

月亮残缺,他仰头望着。

“她知道你的毛病吗?”

“你就没那个命!”

他不是傻子,从这些内容里,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盛寻?”不可置信的语气。

盛寻回神望向自己面前的楼道,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的余照正拿着手电筒,照亮了他鞋前面的一点路。

她穿着拖鞋的脚步声急促,下一秒就热泪滚滚:“你怎么在这啊?”

她又哭了。

盛寻的手有点僵硬,他平淡去摸余照潮湿的脸颊,去摸她滚烫的眼泪,有人在替他流眼泪,让他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她语气埋怨:“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傻子吧,哪有人坐在楼下的,你去楼道里待着也比这儿强,都要被风吹傻了。”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仿佛他不珍惜自己是罪过一样。

他突然醒悟,什么也没有眼前这个人重要,他只要有余照就够了,什么父母,什么家,对冷血的家人还心存妄想的他是真正的傻子。

“你走过来的吗?”

“你说话呀你要急死我啊?”

“我没事儿。”他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什么没事儿,听听你这声音,你明天绝对要感冒。”余照抬头看看自己家的方向,“你在这等我,我回家去拿东西,给你找个地方住。”

盛寻伸手却没能拉住她的衣角,只能坐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漆黑楼道,没一会儿,余照就脚步轻轻地下楼。

“来,跟我来。”

她拉开电闸的同时,跟盛寻介绍:“这个房子是我家和我大姨家一起给我姥姥租的,她只有冬天来这边住。”

“来呀,傻站着干什么?”

盛寻舔舔干涩的嘴唇:“我不好在这住吧。”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十点,凑合睡一会儿就天亮了。”

她动作利落地打开衣柜往外抱被子:“你盖这个被子睡吧,在沙发上睡,这个是我来住的时候盖的。”

被罩上印满粉色小碎花,盛寻的视线挪到余照的睡衣上,也是小碎花,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种图案。

“你傻笑什么呢。”

余照无奈地叹气,走去厨房烧水,盛寻连忙跟在她身后,像个背后灵。

“你被赶出来了?”

他自嘲地笑笑:“他们俩吵架,谁也没理我,我没地方去。”

“有病吧他们俩!神经病。”余照拧开水龙头,害怕用水管道久没人用不干净,放了几秒才将电水壶凑过去接水。

“我爸出轨了。”

余照惊讶得眼睛都睁圆了,隔几秒才小声感慨:“怪不得我妈说男人挂在墙上才老实。”

“嗯...对方也是纺织厂的,听说是离异单亲家庭,孩子今年小学二年级了。”

余照斜眼瞧他:“你可不许学啊,以后你要是结婚了,不喜欢就立刻提离婚,别搞出轨这套,恶心人。”

盛寻快速眨眨眼,被趁机教育自己的余照逗笑。

“我不会。”

余照噘着嘴,一脸谁信的表情,可爱又灵动,盛寻伸手扣玻璃门上的贴纸,将自己的注意力挪开点,不然他真的很想抱住余照,想让她在自己的怀里说话。

看余照熟练甩甩装满颗粒的药袋,要撕开的架势,他连忙阻止:“没事儿,我真的不会感冒,我身体一直很好。”

余照扭头,满眼威胁:“你想让我掐着你的脖子灌下去还是自己老实喝?”

“自己喝。”

“这才对,预防一下感冒嘛,不然真感冒了多难受啊。”

盛寻垂眼看纸杯里被筷子搅出的褐色漩涡,突然领悟到,如果他想跟余照有个未来,有个如此刻般对面唠家常的未来,那么在这个家待下去,他期待的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余照,咱们就像你说的,做亲子鉴定吧。”

“真的?你想通了?”

“嗯。”盛寻重重点头,“不管我是哪儿来的,都比我是这家亲生的强。”

他们开始商量后续计划,余照已经转遍了清河的大医院,但没有一家有资质能做亲子鉴定,她只能求助壮壮哥,此刻在省会汇江求学的男大学生。

“我哥说,汇江医大的附属三院可以做,但是他们对做样本的毛发有要求,不能是自然脱落的,因为那样不带毛囊,也就是说,得是直接拔下来的才行,3-5根。”

余照背靠沙发,把自己缩在沙发和茶几的小缝隙里,用笔敲了敲脑袋。

“你的头发很好办,但你爸妈的怎么才能弄到啊?”

“我说给他们拔白头发趁机薅下来几根?”

余照一脸的这事儿难说:“你以前帮他们拔过白头发吗?”

盛寻摇摇头。

“那先试试吧,也没什么好办法..第二件事儿就是得准备钱,听说这个分司法和个人的,司法的程序要求很严,双方都得到场,咱们这事儿得瞒着你爸妈,个人的更合适,至少是3500块,再加上路费....”

她的丸子头微微炸毛,随着她的笔轻晃。

盛寻小心确认被子没有垂地,才仰躺下,在黑暗的客厅里舒适叹了一口气,做贼般偷偷将脸埋在被子里吸了一口,没有余照身上常散发的香味,只有淡淡皂香。

余照说,不管他们做的事情结果如何,他都要彻底做出改变。

第一步就是:学会拒绝。

余照摇头晃脑:“要多注重自己的感受,开心就说开心,不开心就说难过,不喜欢就直接拒绝。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话,时间久了,没人会重视你的想法。”

盛寻在心里默念两遍,大概是余照的被子有令他安心的加成,本以为睡不着的,他却倒头就陷进了好眠里。

第二天清晨,盛立业开完门看到他,还特意往他身后瞧瞧。

盛寻装作没看见,注意到家具都归了位,快速钻进家门换身衣服,划拉自己的东西塞进书包里,拎起就走。

“你妈呢?”

盛立业又恢复了那种脊背佝偻、表情懦弱的样子,跟昨晚疯狂摔东西的时候判若两人。

盛寻回头瞧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下楼。

昨天以前的他还分割不开这段亲情,但现在,他的想法已天翻地覆。

盛立业就像是余照分析的,平日生活里常常扭曲压抑,导致性格出了问题,爆发起来就会变成暴力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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