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沉沦(33)
见她冷静下来,裴渡依旧淡定,指了指她的手机,问:“方便告诉我照片是谁给你的吗?”
“一个姓朱的人,说是你的大学同学。”
朱?
裴渡轻哂:“原来如此,又是老一套的算盘。”
梁吉葵:“什么意思?”
裴渡:“那个姓朱的的确是我大学同学,但我们关系一般,自从几年前我在某个比赛上赢过他,他就一直把我当成假想敌,后来我们又有过几次大大小小的交手,但每次都是我赢。”
话说到这一步,梁吉葵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意识到自己被当枪使了,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又下意识揉揉鼻子。
瓮声瓮气道:“我、我当时被气到了,谁知道你这么好脾气的人居然有从德国追过来的‘仇家’。”
她刚说完,裴渡的喉间便溢出一节短促的气音。
压着笑意,他自己也说不清引起情绪波动的到底是小梁总那夹在一层层倒刺下的柔软,可是她脱口而出的一句“仇家”。
但总之,肯定是由衷的愉悦。
可梁吉葵却不这样想,听见那声笑,她下意识以为某人在嘲笑她的单纯与天真,不爽地瞪过去:“笑什么?”
视线掠过她脸颊上的酡红,裴渡没忍住,抬手捏了下那圈软肉,答非所问,却一脸严肃:“答应我件事。”
梁吉葵口齿不清道:“沈莫(什么)?”
裴渡:“以后再想知道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骗你的。”
不算长的一番话,面前人却说得尤为认真。
每个字都裹挟着温柔又强横的力道,像是锤钉子一样一下下落在她心脏最深处。
避无可避。
梁吉葵紧紧咬住唇下软肉,磨磨蹭蹭,就是不开口回应。
像是乌龟缩脑袋一样的防守方式。
就当捉龟的猎手试图继续追击的时候,房间内的气氛陡然被打破。
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她倒吸一口气,颤巍巍接通:“爷爷?”
“你们两个人呢?我一进厨房一出来屋里没人了?!”
第26章 天鹅的梦
听筒里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嗓门, 不满多到溢出来。
下意识瞄了眼裴渡,梁吉葵赶紧道:“我们就在楼上收拾东西呢,这就下去了。”
说完也顾不上爷爷是个什么反应, 果断将电话挂断,继而再度抬眸,和男人垂敛下来的视线对撞在一起。
她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样子,转身就要去开门,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 门把手便被人先一步握住。
刹那间,梁吉葵瞪大了眼。
裴渡反应很快, 一只手扶住门把,另一只手则是更干脆地推到了门板上,以一种存在感极其强烈的方式将人锁在怀里。
哪怕根本没有肌肤的碰触, 暧昧不清的气氛还是在这瞬间极速升温,像是刚放学的小学生,怎么都安分不下来。
感受到他的靠近,梁吉葵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可狂跳的心脏依旧拼命工作。
过量的紧张,连呼吸都险些停滞。
“小葵,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吉葵隐约感觉到他的靠近。
吐字间,男人呼出的气落在她肩颈的肌肤上, 引起怪异的一阵酥麻。
像是酷刑一样, 可偏偏又刺激得不行, 让她胸口萌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样情愫。
也是这一瞬间, 她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身体的各个感知器官正在疯了一样发生变化。
变得更敏锐。
或者说更敏感更为合适。
第一次以这种姿势和他如此靠近,梁吉葵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静得可怕, 她连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好像都成了一种特别的奢望。
可偏偏,身后人的存在感愈加强烈。
喉间一颤,她缓慢地睁开眼睛,可能看见的也只有那道门。
以及……男人的手。
骨节分明的大掌近在咫尺,他手指很长,关节分布得精致又巧妙,简直就是可以作为雕塑课范本的存在。
视线微动,又落到了他腕间的彩虹绳。
应激反应似的屏住气,在短暂的几秒钟里,她任由内心的野兽躁动狂欢。
“嗯?”见她不说话,裴渡再一次出声。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低沉又富有磁性,激得耳郭都恨不得一并发抖。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酷刑”,梁吉葵立刻道:“知道了!我以后有什么事会问你的!”
裴渡笑笑,不再为难她。
从三楼下来后,梁吉葵隔老远就闻到餐桌上的古怪味道,一对细长柳叶眉立刻皱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她忍不住想笑:“您到底是怎么用一堆有机蔬菜炒成这么‘杀机’的样子?”
梁爷爷立马瞪过来:“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可都是手艺!想当年我也是凭借一手做饭的本事追到的你奶奶!”
梁吉葵嘴角一抽:“……”
奶奶,当年真是委屈您老人家了。
比起她的抗拒,裴渡倒是反应淡淡。
不仅吃过后没有露出半点不寻常的表情,甚至还给出了丰富的夸奖。
说的老爷子直乐呵。
梁吉葵就坐在两人之间,欣赏着某人的嘴上功夫,毫不客气拆台:“你这么喜欢吃爷爷炒的菜,不如每天都过来蹭中饭啊?”
裴渡淡然自若,笑意始终:“我倒是没意见,那到时候我接着你一起来。”
梁吉葵语塞,这次抽的是眉尾。
居然忘了这家伙是属狐狸的,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仗着视角偏差爷爷看不着,她过扭头,朝男人狠狠瞪过去。
灯光下,被装饰水晶折射的碎片光点落入她眸中,琥珀宝石更添一份招摇美感。
明明是在瞪人,可却半点杀气都没有。
映在裴渡眼中,反倒是多了两份娇蛮可爱劲儿。
吃完一顿饭,梁吉葵本来想蹭裴渡的车一道回市区,可临走前,老爷子却一脸沉重地把她又喊了回去。
甚至,还没有避讳裴渡。
从书房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梁爷爷深吸一口气:“小葵,你还记得你爸爸长什么样吗?”
好多年没有听到有关那个人的事,梁吉葵条件反射地皱起眉,满脸厌恶:“都快二十年了,记他干什么。”
毫不意外她的反应,梁爷爷不动如山地翻开相册,最后停在其中某一页。
将仅有的那张照片取出来,隔空递到了自家小孙女的面前,神色罕见地落了分难辨的惆怅:“有件事我觉得得告诉你一下。”
接照片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秒,梁吉葵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见爷爷缓缓开口:“他要回来了。”
说完,老爷子心慨了句“造孽”后,继而补充:“还带回来两个孩子,从血缘上讲,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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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子驶入羲和公馆,裴渡都没有再听到梁吉葵开口讲话。
拉上手刹,他偏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人,眉心一蹙。
灿金的光线从车窗玻璃外打进,均匀地镀在她的轮廓边缘上,黑发柔光,更衬得她肤白如脂玉,五官精致得不像话。
可偏偏她一声不吭,半点平时的鲜活色彩都找不着。
美虽美,却更像个精致且脆弱的陶瓷偶人。
目光微动,最后落在紧紧攥住安全带的那双手上。
兴许是太过用力,连指尖的软肉都被挤成殷红色泽。
忍耐,挣扎,痛苦。
这样的表情,非常不适合她。
而这所有的不寻常反应,都来自那个称呼。
裴渡抿唇,没有说什么,自顾自重新启动了车子。
发动机的声音落入耳廓,梁吉葵敛神:“不是已经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