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沉沦(6)
“当然,我会等你。”
他娓娓道。
十分钟后,梁吉葵刚一下楼,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车前。
触及那双深邃的眼,她不自觉想起不久前对赵鹤熙放下的豪言壮语,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心虚承认——
就脸而言,他的确要甩旁人几百条街。
而且,是压倒性胜利。
轻咳一声,她随口道:“你这辆车跟我的是同款啊?”
“是吗?那还真巧。”
说着,裴渡拉开车门,侧身让开位置。
梁吉葵撇嘴:“可我不喜欢撞款,明天就去烧车!”
男人挑眉:“那记得给我录个视频,让我也长长见识。”
见他反应这么淡,梁吉葵只觉得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没劲儿极了,临上车还不忘凶巴巴地瞪他一眼。
笑眯眯地承下这份凶狠,裴渡又鬼使神差地想起德国邻居家养的那只蝴蝶犬。
明明个头丁点儿,长得也是乖巧可爱,甚至还总穿粉色的裙子,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吠人,难哄又暴躁,脾气相当大。
一个钟头后,车子在绮月山庄的正门前停下。
扶着男人的小臂走下来,梁吉葵习惯性地扫了圈周围环境。
阑珊灯火照亮了夜幕,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粉墨登场,贝阙珠宫,富丽堂皇。
搭眼一看,就知道这场舞会将奢靡二字诠释得相当彻底。
这时候,有侍应生送来面具。
“只有女款?”她一愣。
侍应生低头答:“是的,按照今晚假面舞会的要求,只有女性贵宾需要佩戴面具。”
这什么变态的规则啊!
梁吉葵没忍住,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距离最近的面具,甚至还担心被蹭花妆,戴面具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等戴完后条件反射地看向手边的人,问:“会很奇怪吗?”
等这句话问出来,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遭!
以往都是试衣服、试首饰陪在她身边的都是赵鹤熙,习惯了转头问意见啊!
完了完了,不会被误会什么吧?
她倒吸一口凉气,可自尊心作祟,不愿意在明面上摆出丝毫怯意,甚至更为坦荡。
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裴渡只默默垂眸,光明正大地将目色落在她的面颊上。
面具上的花纹是手绘的,颜色斑斓,精绝瑰丽,很衬她。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蕴着分不清是星还是灯的光,
长指轻点了下面具的边缘,偏硬的材质被迫弹出一节撞击声,轻飘飘的,才刚出现就迅速消失殆尽。
他勾唇:“不会,很漂亮。”
没察觉出他的异样,梁吉葵美滋滋地哼笑两声。
宴会厅内金碧辉煌,衣香鬓影。
光挂在墙壁上、用作妆点氛围的油画都数不胜数。
出于某些原因,比起平时的酒会、饭局,梁吉葵很少来这样的大型舞会,就算偶尔来撑个场面也都是安静地当氛围组。
但这次,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了。
“哎呀!”
“先生,我弄脏了您女伴的裙子,真是不好意思!”
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梁吉葵看向被她用红酒弄脏的裙摆,不等裴渡将人打发走,她就烦不胜烦地先一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这位小姐,你的目的也太显而易见了吧?”
“手法还是很有新意的,想让我来发火衬托你的楚楚可怜,但真可惜,你踢到铁板了。”
梁吉葵皮笑肉不笑,浮于表面的和善不达眼底,锋芒毕露:“所以,你是希望我喊来保安把你请出去呢,还是自己离开?”
她话音刚落,就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侍应生走过来,女孩苦练多久的梨花带雨没了用武之地,只能悻悻转身。
她前脚刚走,还没消气的梁吉葵就立刻把怒火转移到了招人的那位身上。
“裴总可真有魅力呦,才刚进来就被盯上了,啧啧,这一晚上不得有两位数的烂桃花?需要帮你订个酒店房间吗?”
裴渡哑然:“我可太无辜了,什么也没做就被戴上了个‘私生活丰富’的帽子。”
“切,”梁吉葵不以为然,轻哼:“裴总可真谦虚,都二十六七的人了,难道还要说自己跟高中生一样纯情吗?”
裴渡蹙眉,刚欲辩解,可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发音,肩膀处突然被搭上一只手。
来者熟稔地打起招呼:“裴渡,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梁吉葵定睛看过去,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面无表情地将那人的手拿下去,裴渡冷冰冰道:“毕竟有人连着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很难不跑这一趟。”
打电话的始作俑者笑了两声,毫不在意这番控诉。
眼睛一转,注意力落到了戴着面具的梁吉葵身上,不自觉扬起眉梢。
白肤红唇,盘靓条顺。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实在是勾人。
虽然部分面容被遮挡,可依着他前二十几年的经验来看,这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思绪溜到这儿,他又看了看素来不近女色的好友,表情偏向不怀好意那一挂:“第一次见你带人来,什么关系?”
看穿了他想听八卦的念头,裴渡懒得搭理,刚想随口糊弄过去,可下一秒,领带就被人扯住。
而扯领带的人,正是气没消、还记着刚才仇的小梁总。
细长领带被她绕在掌心,亮眼的白与纯粹的黑形成鲜明对比。
拽的力道不重,却正好让他靠近一步,上身微倾,于她身侧形成了一个亲密无间的站位。
好似再低低头,男人就能吻到她耳廓。
她坏笑着,仿若在宣示主权,连语气都尽是暧昧不清的软调。
梁吉葵肆无忌惮道:“他身上纹了我的名字,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说完,还特意又晃了晃扯领带的那只手。
嚣张得不像话。
第5章 公主的剑
男人原本整齐规矩的领口愈加凌乱,横生美感。
偏偏,在后者的神情中,察不着半点不悦。
“有更衣室吗?”
裴渡适时出声,打断了朋友探究且贱嗖嗖的打量:“再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怎么了?”祁雎皱眉,一低头就瞅见面前女孩裙摆上的深色水渍,下意识了然。
喊来侍应生准备衣服,又特地亲自带他们前往二楼。
与一楼的宴会厅和舞池不同,二楼的氛围相较之下更为正式,而且装潢风格差距也很大。
简而言之,这儿更适合谈生意。
目送梁吉葵去更衣室,裴渡的眉宇染上一层愧疚,薄唇轻抿,自责感甚浓。
“刚才徐疏寒还问我你来了没,走啊,打牌去?”说话的是祁雎。
“没兴趣,”懒洋洋地吐字,裴渡掀睫:“哪次不是你输得叮当响,老赢,也挺无聊的。”
“哎哎哎,戳人短可就没意思了……”
插科打诨没两句,不远处就有人来喊祁雎去舞池共舞。
向来不会拂美女面子,祁雎乐呵呵应下,临走前还小声交代:“我这儿有客房,你要是着急可以给你安排一间。”
“滚。”
没几分钟,梁吉葵回来了。
先前的闪亮礼服被换成了白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方领泡泡袖收腰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姣美身材。
原先遮在脸上的面具被拿了下来,此刻正捏在手里把玩。
她气鼓鼓地走过来:“裴总,跟你出来一趟成本可真高,这套礼服我还蛮喜欢的。”
裴渡莞尔:“赔你件新的。”
梁吉葵挑眉,嗅到了一丝商机,瞳仁映着亮晶晶的光:“或许你可以换个别的赔。”
“小梁总,三句话不离投资,你这让很怀疑梁氏目前的资金状况啊?”说着,他轻拍了下她额头,又佯装无奈地轻叹。
“这脏水我可不接!”
愤恨地瞪回去,她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猛地掠过一张熟悉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