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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先生(43)
作者:觅芽子 阅读记录
她嘴里塞着半个虾饺腮帮子鼓鼓地说到:“去了河内后,我总不能往后天天都有司机送吧。”
他像是完全没在听,又用公筷夹了一个虾饺,放在她面前。
她刚嘴里嚼着一个呢,一看碗里又来一个,有些不满地嘟囔:“先生……”
他这才放下筷子,盯着她,慢悠悠地说到:“所以你也知道,往后都不再会有这样的机会让老林送你了。”
她咀嚼的动作愣住。
是哦,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那腮帮子后知后觉地依旧机械的吞咽。
过了几秒,她笑笑,也学着他,用公筷夹了个虾饺,递到他的碗里,“行,那麻烦老林伯伯送我去河内。”
他微微一愣,这之后,笑了,收下。
“去了河内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
“那笔钱够我大学期间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了,我没什么别的打算,跟所有人一样,只需要安心求学就可以。”
她说完后,放下筷子,庄重地说一声:“先生,谢谢您。”
“谢什么?”他抬眼,“不用谢我,倒是我,应该对你说一句抱歉,你父亲总归是在我的船队里出的事。”
所以他做这一切只是因为补偿对吧。
“总之,还是要谢谢您。”她没精力再去分析那些奇怪的情绪了,离别之际她只想说声谢谢,“不只是钱的事情,还有别的。”
坐在对面的男人抬头,见她依旧一脸诚恳。
“我听奈婶说庄园里的玫瑰都是你修剪照顾的,还有那些花艺装饰,你可倒贴了不少钱。”他摇摇头,“小奸商做成大冤种,我看你,以后还是别经商了,容易亏。”
她挑着眉毛点点头:“很好,我已经接受你的建议了,我弃商从文了现在。”
“哦?从的是什么文?”
他这意思应该在问她大学去学什么。
说到这个,她有些扭捏。
“嗯?”他重复了一下,拿过一旁的湿巾擦拭手,“学什么专业?”
她眼睛斜看四十五度,而后又收回来,这才怯怯地说道:“法语。”
他夹筷子的手一愣,而后笑了。
那笑声低低的,带了些夜的浓稠,让人看不穿似的。
“您笑什么?”她不解到。
他不说,嘴边的笑容却没有撤下。
“您笑什么。”她急了,知道自己语言天赋一般,他一定是在笑话她日后奇怪的发音,于是用筷子在空气里做了个夹他的动作。
他伸手截过她的筷子,摆在她面前,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到:“我笑你学的是法语。”
“我学法语很好笑吗,您觉得我学法语很滑稽?”
“没有。”他解释,“我只是觉得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或许哪一天,我们阿漓会出现在法国街头。”
他说完之后,她有些奇怪的情绪就上来了。
她会出现在法国街头吗?
她喃喃自语:“法国……”
“嗯。”他放下手边的筷子,盯着她。
她抬头:“是您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对吗?”
他有微微的停顿,像是默认。
于是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
那真是太不巧了,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在中国。
他站起来,从餐桌一旁的玄关处的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而后写下了一串数字,走过来,递给她,“去河内要是遇到什么事了,给我打电话。要是遇上什么要紧的,也可以去河内市中心的邮局找一个叫李的人,他会帮你的。”
那写着他的号码的纸张出现在她面前,佟闻漓伸手接过收好,却说:“先生,我到了会给您写信的。”
他合上钢笔盖的动作微微一顿,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您。”她轻声说道。
“来福是吧。”他很轻易就知道她的顾虑,“等你安顿好了,再回来接它吧。”
“真的吗?”佟闻漓不敢置信地站起来,满眼雀跃,“您真的愿意照顾它?”
“谈不上照顾,也就让奈婶准备个一日三餐,收拾个风雨淋不到的地方而已。”
“够了够了,那就够了。”她点头道,“我会早点来接它的。”
“嗯。”他应下了。
“再多吃些。”
说完这句后他不再说话了,但也不动筷子了,从餐桌上起来,折回坐到那矮沙发里。
外头传来一声闷雷,那被云层裹挟的声音中夹杂了夏日尾声的烦躁。
窗户对开着,他点了一条雪松木条,沉香木被点燃,淡淡的蓝色烟火慢慢地燃烧起来。
这之后他从雪茄盒里随意地拣了一支雪茄出来,让那雪松木条的烟火循着雪茄的一圈缓缓引燃,来去间,那串青玉色的菩提手串还戴在他的手上。
餐桌上菜肴丰盛,但两人并未吃多少。
佟闻漓也把筷子放下来,轻声问道:“先生?”
“嗯。”他的雪茄已经燃起来了,青烟障目中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原来平静和深邃的眉目在那一瞬间有着贪恋的欲望,
闷雷过后闪电紧跟着袭来,庄园里开始刮起无端的风来。
烛火跳跃,今日餐桌上的玫瑰格外妖冶。
他陷在沙发里,微微仰着头,不过肺地吐出烟圈来,喉结在起伏之间微微动了动。
那画面不像是抽烟。这让她那些扭曲的欲望膨胀。
她莫名地觉得,他黑色的衬衣边上应该躺一朵带刺的玫瑰。
她落在桌子上的手指弯了弯,指甲不由地碰到到那桌面上,稀里糊涂地在那儿搅动着。
再有一秒,她抬头,直直地对上他因为烟瘾而染上几分欲念的眼。
“我今晚,能睡在您的房间吗?”
第27章 生长
原先坐在窗边的人有一段时间的默不作声。
佟闻漓只能听到外面树枝摇曳惊恐不安的呼叫。
这种一静一动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一样。
她感觉到自己在微微发抖,她胆子大的就像那天她穿过那个窄窄的狗洞赌的那一把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可能因为她马上就离开西贡了, 也可能因为她害怕打雷?也可能她害怕黑夜?
随便什么理由吧,她总得找一个当说服自己的借口。
她没想过任何的后果,她也不认为那种夜里他们会发生什么, 她只是就那样“单纯”地,想要跟他住在一起——在这最后一天。
她太缺爱了。
她也不会处理所有的离别。
但那样的要求是不礼貌和过分的, 也是荒唐和贪婪的。
但狂风暴雨要来临的夜里, 他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淡淡吐出一个“好”字
好?
她其实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的。
*
于是那天夜里,佟闻漓搬着自己的那床从堤岸拿回来的小被子,荒唐地在他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经过几天阳光的充足曝晒, 她的被子变得松软, 加上先生让奈婶从储物间翻出来的小小的床褥子,她没感觉到睡地板的的硬度。
她穿了一身长裤长袖的睡衣, 挨着墙角,默不作声地缩好。
她觉得自己跟来福真的很像。
它也不愿意一个人自己睡,硬是要挤进来她的房间,但进来后也不说话,就是缩在那儿不声不语的。她现在也是满足地睡在他房间里的一个角落里, 哪怕卧室里的人还没有回来。
先生在书房处理工作, 奈婶说他一般都要很晚才睡。
即便是这样, 佟闻漓也觉得空气中的淡淡檀香味让她很安心。
其实庄园里没有一出地方有用这样的熏香, 但佟闻漓却总是能闻到。
后来她偶尔才得知,那种味道不是真正的一种味道, 而是对她有着致命吸引的费洛蒙——一种让她安心、沉溺、贪恋的味道。
裹挟着这种味道的狂风暴雨肆虐的夜里,她也很快就会有睡意。
直到过了午夜,那隐约响起的洗漱室的水声才唤醒她。她睁开眼,看到卧室里仅仅亮着一盏方便夜里起身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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