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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万乡(55)

作者:林斯如 阅读记录


“木头?”

这下换程青盂脸黑了,嗓音也更沉了。

万遥瞥向被她啃肿的那张唇,“嗯,木头。”

程青盂的胳膊搭在沙发背缘上,觉得有些好笑,“那某些人除了能亲木头一脸口水,还能做什么?”

“……”

万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程青盂这老小子在质疑她的吻技?亏她刚刚还吻得那么卖力!

“行,再来一次。”

她今天还非得把木头亲出反应来。

程青盂垂眼打量着她,迅速伸出两指抵在她的额头,将人挡在凭空多出的那条楚河汉界线之外。

“你还敢再来一次?”程青盂淡淡道。

“有什么不敢?”她问。

“得寸进尺。”他冷冷将她推开。

万遥听见这句话自觉地撤回了脸,视线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唇,耸耸肩,无谓道:“小气鬼。”

程青盂的语气里终于多了层情绪,反问:“这他妈是小不小气的问题?”

“那是什么?”万遥很不满意他这幅态度。

她眼神轻飘飘地往某处一瞥,“噢,我知道了。该不会是木头担心被我亲出生理反应吧?”

程青盂欲盖弥彰地收了收腿。

万遥语气轻轻的,“别藏了,我都看到了,你那儿都举旗投降了。”

“……”

程青盂脸色精彩极了。

懂得还挺多,神他妈的举旗。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万遥敛眉,心里舒坦了。

毕竟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

这局,她赢。

她又仗着酒气推了男人一把,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起来。

“我上楼了,小气鬼。”她丢下一句。

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身后的程青盂并没有出言叫她,万遥带着点情绪慢慢爬上了楼。

她并不是那种主动的人,更不擅长死缠烂打,一次次的主动,又一次次被拒绝,说自尊心不受挫是假的。

她以为最原始的亲近,一次接一次的亲吻,怎么都能让程青盂明白她的心意,只可惜对方收到了讯号依旧冷漠至此。

那就只能说明,他对她真没那种心思。

酒后迎风头疼不已,万遥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垂头丧气地从衣袋里面翻出了房卡。

“咚——”

进房后,她用脚尖将门带上。

嘴硬的狗男人。

谁他妈爱追谁追去!

-

程青盂头天晚上又是去吉兴家里歇的。

他平时长时间开车又没法好好休息,欠觉厉害的时候一沾枕头就能睡着,醒来的时候就连做了什么梦都没印象,就更别提失眠这类奇怪的病症了。

时隔几年,他竟然在昨夜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做了个隐涩的梦。

梦境里的昏暗小房间陌生又熟悉,落地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自然的光线。

床头柜上点着盏昏黄暧昧的小灯,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床脚的吱呀动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翻涌的潮。

暴汗如雨,愈下愈烈。身下的女人看不清脸,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她皱眉用力掐着他肩膀紧实的肌肉,直到暴雨惊起海底成片成片的鱼虾。

他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模样。

只记得她莹白手腕处的墨色纹身,一如暴雨中凌乱晃动的荆棘枝丫,一根根锋利又尖锐的刺,猛烈冲击着他的心脏。

再醒来时,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高高耸起。

“别看了,你那儿举旗投降了。”

清丽的女声冷不丁地在脑海里响起。

操。

程青盂低骂一声。

他知道梦里的女人是谁了。

他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头发,拿了套干净的衣物去浴室,还是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混蛋。

与此同时,这场无妄之灾甚至还波及到了吉兴和春宗两兄弟。

春宗捧着俩大肉包,睡眼惺忪道:“老大,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按理说程青盂在没有安排之时,都会补觉到中午饭点那会儿,谁要是不知趣地去叫他吃早餐,指定会被连踢带骂地赶出去。

怎料他今日不仅起了个早,甚至连早饭都买回来了,春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程青盂托腮看着两人,随口找了个借口:“院子里狗太吵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春宗很困,食不知味。

“我也没听见。”吉兴也机械地咀嚼着肉包,却怎么都咽不下去,于是凑近程青盂打着商量,“老大,我能不能睡醒再吃啊?现在才七点钟啊!这个点儿我真吃不下来……”

“睡去吧。”程青盂答。

吉兴如释重负地将肉包搁在桌上,却又听见程青盂冷笑着补了句,“我待会拿去喂旺达。”

院里的黑色藏獒仿佛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忽地抖了抖耳朵,汪汪地干叫了两声,期待着窗口能扔个大肉包来。

吉兴闻言又默默退了回来,拾起桌面的包子啃了起来。

小镇早餐店里售卖的牛肉包,里面配着一种独特香料,旺达对这种香料过敏特严重,轻则呕吐重则一命呜呼。

吉兴当然能听懂程青盂话里的威胁,只能“感动”地品味着这份爱心早餐。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老大这大清早的火气,究竟又是从哪儿来的?

吉兴张嘴咬扯下一块儿面皮,扭头发现程青盂埋着脑袋,好像是在翻朋友圈?

他跟春宗使了个眼色:“老大什么时候刷朋友圈了?”

春宗也瞥了眼桌角,掀起眼皮,“我怎么知道?”

吉兴眨眨眼:“你说老大在看谁朋友圈?”

春宗被面皮哽了下,眯着眼摇摇脑袋。

两人用眼神隔空无障碍交流着。

而埋头翻着朋友圈的程青盂毫无察觉,注意力全在三个小时前的那条动态。

也许是昨晚的睡眠质量不佳,程青盂这一上午都乏乏的。

他一边仰天打着长长的呵欠,手里捋羊毛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偶尔还会抽空摸手机看两眼微信。

央拉嘎姆坐在小凳上摆弄着羊毛线。

她拍拍他的肩膀,用手比划着询问:“你要是有其他事就先去忙,阿妈自己可以弄完这些。”

程青盂闲下手来:“我没事。”

央拉嘎姆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处理纺器上面的手编羊毛线了。

程青盂心不在焉地撕着羊毛。

这小姑娘嘴里嚷嚷着喜欢他,撩拨不成,又三番五次地占他便宜,每到了关键时刻就开始玩失踪。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

真是喜欢他吗?

程青盂不免嘲讽一笑。

多半是小朋友一时兴起,那是不作数的。

-

格桑央珍酿的酒确实后劲十足,万遥竟迷迷糊糊地睡到了下午三四点,就连被褥上都沾满了昨夜的酒气。

趁阿姨打扫更换被套的间隙,她去浴室里洗了澡和头发,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才走出来。

她扶了扶裹着发丝的毛巾,坐在床沿边上翻出手机,给格桑央珍发了一条微信过去,点了桶还没尝试过的新口味泡面。

正准备回浴室吹头发之时,她的手机微微震动两下,刚刚熄灭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看清那条微信内容以后,万遥明显一怔,接着又多了几分雀跃。

只因聊天界面上清清楚楚摆着一行字。

程青盂:[要不要去市里?]

第41章 吃嘴嘴软

湿发的水渍在发尾蓄成一颗颗晶莹的小珠, 紧贴万遥后背的那片衣服被沾得湿润冰冷。她笑着拔下手机充电线,将手机一并带去了浴室。

犹豫片刻,她还是拿出了吹风机, 打开开关后轻抚头顶的发丝。

热风透过发层嗡嗡地传回耳膜深处,莫名想起程青盂帮她吹头发那次。

当时他与藏族阿加的谈话内容她听得清清楚楚,也不可能听错,因为他说藏语时的语调很像一杯低醇的浓茶,她舍不得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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