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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万乡(71)

作者:林斯如 阅读记录


他三两步冲上去捡起地面的铁棍,开始和那群人正面交锋;万遥缩在角落用空纸箱挡着接连不断的棍棒雨。

程青盂迎战时与平时不大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凌冽的肃气,他的动作、一招一式,并非那种毫无章法的乱来,更像是经受过某类专业训练的。

只见他又握住挥来的拳头,一棍敲在那人后腰,长腿重重发力将那人踹倒在地。

“找机会先走。”

程青盂绕到她身边,将手里的铁棍塞给她防身。

万遥握着铁棍还是有些手抖,她知道现在留下并无益处,甚至会让他分神难以招架。

“好!”她应道。

他又拦下一拳,万遥迅速从两人的身边蹿走,却迎面撞上瞠目发怒的蒋大平。

程青盂余光瞥了过去,又挡在了万遥的跟前,一脚狠狠用力将人踹去。

蒋大平的脑袋正着水沟旁边的石墩,这一下摔得可不轻。

程青盂甩开了万遥的手,似乎要将人抛出去一般,低吼一句,“赶紧走!”

万遥迎着风跑出一段距离,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他,朝着昏暗小道的另一端飞速跑去。

程青盂瞧着那道越来越远的红色背影,她披散的长发顶着浓烈的月色跳着舞。

一个分神,他后背又挨了一闷棍,疼痛和酸胀感随着而来。

……

-

程青盂一把将军子拽到跟前,反手将他胳膊折到了身后,对着他的后背邦邦两拳下去,一脚将人踢到了地面跪着。

真他妈像群缠人的狗。

他后背都冒热汗了。

忽地,刺眼的远光伴随着急促的鸣笛划破宁静的黑夜。

程青盂微微虚着望向眼前的光,只见一辆车朝着他飞速地奔来。喇叭声连响三声,前后短促,中间偏长。

他一愣怔,想到了吉兴春宗二人。

十座丰田迅速飘过九十度急弯,远光调换成近光,副驾车门大大敞开着,快到他身边的时候踩了一脚急刹。

急促的鸣笛声再次响起,程青盂没有再耽搁时间,几步跨上前抓住车门跳了进去。

“怎么是你?”他讶异于身旁那抹红色。

“你还想是谁?”万遥笑了声。

蒋大平几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铁棍又朝着车子扑过来,一棍重重的敲在了挡风玻璃上。

万遥瞥了眼挡风玻璃,单手握住方向盘,迅速换挡。车胎在地面摩出刺耳的声响,迅速朝着后面退了出去,直至九十度的卡角。

万遥冷静地拨着方向盘,一把将车屁股甩进了上山的小道,将小山似的垃圾撞得满地都是。

引擎声震如雷鸣,她再次换挡,一脚油下去,十座丰田朝着前方大道冲了出去。

程青盂见她操作流畅如水,车后的人猛追不舍,霎时间内百感交集。

“坐稳了。”

万遥目视前方,继续给油。

窗外的风变得愈发猖狂,从两人的耳侧呼啸而过。紧接着,车头“啪”地一下直接撞倒常年失修的门禁杆。

万遥神情自若地掌控着刹车和油门,迅速将车并回了柏油大马路上,一路飞驰。

两侧的玻璃上起了层薄薄的雾,低长悠扬的轰油声盖过了心跳。

路灯光照进车里面,昏黄,又沉闷。

程青盂余光瞥见踩在油门上赤脚,莹白的脚背沾了不少凝固的泥。

他撇过头看了眼,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第51章 坦白之夜

十座丰田闯进融融夜色之中, 灰黄而笔直的公路两侧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疾风携来泥土的芳香不断灌进车窗,重型车活活被万遥玩成了竞技赛车。

她几乎没怎么注意路况,卯足了劲儿给油前行, 即便在颠簸不平的起伏路段上也如履平地。

程青盂仰靠在椅垫上,面色平静地关上车窗,左耳降噪恢复了宁静,右耳依旧是呼啸风声。

只见小姑娘赤着脚将油门踩到底,任由烈风猛拍猛刮脸颊,车轮都快刮蹭出火星子了。

程青盂微微眯了眯眼, 察觉到她情绪有些失控, 只能稍稍坐直了身子,抬手按在了方向盘上。

万遥手指冰得失去了温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收手了。

男人粗粝的掌心覆在她手背, “靠边停车。”

万遥僵硬地扶着方向盘,余光瞥向他,“干嘛, 你怕了?”

“嗯,怕了,怕你玩儿脱了。”他还是扣着她的手, “我暂时还没有跟你殉情的打算。”

万遥盯着挡风玻璃笑,薄雾被空调吹散了些, 被吹得僵硬的不止她的手, 还有冻得失去知觉的脚。

“怎么办?程青盂。”她微微挪了挪脚。

程青盂不知所以然地望着她。

万遥吸了口气, “我的脚好像动不了了。”

程青盂:“……”

车子一路电掣风驰, 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万遥又道:“要不你考虑一下呗, 跟我殉情好像不亏。”

程青盂没什么情绪地睨她一眼,索性用力将方向盘往左一推, 车身在高速之下剧烈扭头摆尾,直冲冲地朝着左侧的低洼草坪飞去。

万遥迅速把住方向盘,猛踩刹车,再踩离合,车胎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动静,就在即将冲向松散草垛的那一刻。她还是将方向硬生生地别了过来,车子半斜卡在了大路边缘。

前面虽不是什么万丈深渊,也是有一定坡度的跨层,就用刚刚的车速直冲下去,侧翻坠地八成是跑不了的。

左侧车胎紧靠边缘,程青盂低声问她:“不是要殉情?”

万遥挂上空挡,那种兴奋失控感逐渐从心惊肉跳中抽离出来。

“你疯了。”她的心跳还没降下来。

程青盂波澜不惊:“我疯了?”

风声骤停,只剩安静。草原的夜晚温度极低,牧民比沿途的路灯数量都还少,只能看见黑沉沉的天与草原逐渐连成一片。

万遥自知他在恼什么,只好装死不去接话。

百米外草坪上透着显眼的灯光,隐约能看见两顶帐篷。帐篷外面立着根粗壮的木桩,木桩上还拴着几匹长鬃毛马。

程青盂阖上眼皮闭目养神,肩颈的经脉仿佛扭缠到一处,后知后觉的开始隐隐发疼了。

万遥见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手背的骨节上挂了几道伤。不知是揍人留下的,还是挨揍挂的彩。

默了许久,她还是先开了口:“你怎么样了?有伤到其他地方吗?严不严重啊?”

程青盂跟没听见似的,仰着下巴不肯回答她。

“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程青盂,你别不说话……”

“你这样我很害怕。”

她放软了嗓子,语气有些无措。

程青盂微微摆了摆肩,心还是软了下来,偏过头来慢慢睁开眼,目光深邃地紧盯着她。

万遥早已取了安全带,还往副驾方向凑了凑,两人的距离隔得很近,她被男人盯得特别不自在。

“害怕么?”他声音哑得不行。

万遥眼底染着朦胧的水光,敛下睫不说话。

“你要真的害怕,就会听我的话,而不是自己偷偷再跑回来。”他语气中带着些疏离的冷淡,冷哼一声:“万大小姐是多么有主意、有脾气、有胆色的一个人啊,既不缺钱更不怕死,又有的是耐心跟我耗着。那你告诉我,你能害怕什么?”

万遥注意到他眼底冒出的红血丝,还有那几分自嘲的笑。忽然有些慌了。

她依旧面不改色:“你说的那些,我确实都不怕。”

程青盂挠了挠头发,一度到失语的程度。

“但我怕你受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更怕你不理我了。”

他明显察觉到小姑娘浑身都在发抖,她方才穿得那件小衫不翼而飞,只剩下两条极细的裙带挂在瘦削的肩上,莹白的皮肤冷得冒出了层薄薄的鸡皮,他忽地又记起她指尖冰凉到失去温度。

“程青盂,今天的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妥,没有跟你们商量好就横冲直撞地跑来了,让你担心,又害你受伤。但我这人就是这样的性格,我不愿让阿妈吃这个哑巴亏,更不愿见那些混蛋逍遥自在。说我心眼小也好,骨子里坏也罢,我都不跟你争论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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