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92)

季星遥愣怔,她明白男人单膝下跪的动作意味什么,可还是不敢置信。他们凝视对方,眼里容不下一丝别的。

慕靳裴握住她的左手,无意识的反复揉搓了几下,力道有点大,不过季星遥也不觉得疼。

这场求婚,与他而言,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有那么多承诺想给她,可最后终究无法兑现。

他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到她,没有那个福气陪她老去。他不知道能陪她多久,多希望像这条公路一样,无止尽没终点。哪怕有终点,那路尽头也是他跟她的家。

可现实里他没有那样的好运,他现在拥有的也会慢慢全部失去。

慕靳裴凝望她:“遥遥,我爱你,所有。”

“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不管什么时候,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只要你一个电话,不管我在哪我都会赶到你身边。”

“遥遥,嫁给我吧。”

季星遥沙哑着声音,“等二十年后都老夫老妻了,我的电话还会那么管用?你不管在哪出差,我只要一个电话你就会回来陪我?”

慕靳裴喉咙发涩,什么都说出不,用力点点头。

在季星遥这里,只要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就什么都够了,她把无名指伸给他,慕靳裴小心翼翼把戒指给她戴上,他随即起身把她抱起来亲吻。

戈壁滩的落日,一年最美的时候。

第35章

他们连夜赶到一个小镇,慕靳裴早就让人安排好了住处。这个小镇在上世纪曾经名震一时,不少做着发财梦的人慕名而来。

如今早就淡忘在人们的记忆里。

镇上的建筑斑驳陈旧,人不多,年轻人就更少。

他们住在三楼,临街。

季星遥站在阳台上看对面不远处那座古老的钟楼,夜色下神秘幽静。

小时候她不想睡觉时张伯经常给她讲故事,只要有钟楼的故事里,一定会有个可爱的小精灵。

她问张伯,精灵长什么样。

张伯说,跟我们遥遥一样。

她会高兴半天,梦里也会梦到那些小精灵。

想到张伯,季星遥给他打了个电话,她还没来得及把她被求婚的好消息分享。这次来度假张伯没有同往,她给张伯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北京现在是白天,情人节。

张伯习惯了守候,今天不自觉又把车开到了画室楼下。大厦里不时有送花的快递小哥进出,他望着那些玫瑰发怔。

回首这一辈子,除了把星遥带大,他一无所有。

这时季星遥的电话打了进来,张伯回神。

季星遥简单问候张伯,便迫不及待把慕靳裴跟她求婚的消息告诉了他,电话里半晌没动静,她就知道张伯肯定高兴坏了,当然,也免不了会难过和失落,就像女儿要嫁人了,做父亲的总是没法一起喜悦。

“我们遥遥长大了。”张伯终于挤出这几个字。

他没想到慕靳裴会求婚,冷静下来后他又自欺欺人般往好了想,也许,等慕靳裴和星遥感情深到一定程度,慕靳裴也会跟他一样,慢慢放下心中的仇恨。

“张伯,知道我现在在看什么吗?”季星遥提示张伯,“我在一个很古老的小镇,这个镇上所有建筑也很古老。”

张伯当然猜得出,他以前给她讲故事总是以‘在一个古老的小镇上’开头,他说:“在看钟楼对不对?”

季星遥话里带笑:“猜对了,很漂亮的钟楼,早知道就带您一起来了。”这是有记忆以来,她第一次跟张伯分开这么久。

她习惯了跟父母长期分离的生活,但不习惯跟张伯分开。

“张伯,您今天有没有出去转悠转悠?”

张伯撒谎:“在走街串巷。”

季星遥拆穿他:“骗人,北京的街和巷哪会这么冷清,您又在画室楼下是不是?”

“没,在收拾画室。”张伯不善言辞,他跟季星遥在电话里不知道要聊什么,叮嘱她几句就挂了。

季星遥把手机搁一边,双手托腮看窗外。

慕靳裴洗过澡出来,见她在阳台对着钟楼发呆,“不冷?”

季星遥回神,摇摇头。

“在想什么?”

“秘密。”季星遥笑了下。

在想小时候张伯给她讲了什么故事,很多故事情节早就忘了,依稀记得某个开心的或是伤心的片段。

不知道张伯还记不记得,要是记得的话,以后等她跟慕靳裴有了孩子,可以让张伯把她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再将给她的孩子听。

这该多有趣。

慕靳裴关上窗,拉了窗帘,“太晚,睡吧,明天还要坐一天的车。”

“我还行,不累。”季星遥抬手,从他发梢上刮了一滴水在指尖来回玩着。“我现在有数不尽的灵感,恨不得自己有四双手,可以一天画好几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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