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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他悔不当初+番外(25)

作者:长湦 阅读记录


崔琤的脸庞湿漉漉的,眼眸也带着水意。

她凝视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瞳,再度陷入了迷惘。

偏殿中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李澹的紫宸殿也是如此,终日死寂无声。

崔琤小心地活在他的牢笼里整整十年,被压抑、被扼制、被冷遇。

从当年那个活泼到有些聒噪的小姑娘,逼成了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

而她却还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这样。

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自己改变,他就会喜欢她。

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只是会短暂地在看向她的脸庞时失神。

没有那张与嫡姐相似的面容,她什么也不是。

崔琤的意识再次从臆想中回笼时,她纤瘦的手掌已经将李澹的脖颈掐出青紫的痕印来。

他的脸色惨白失血,却连半分挣动的动作都没有。

李澹只是执念地用帕子擦干净她的脸庞,轻柔地撩起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那双浅色的眼睛澄净透彻,泛着鎏金色的辉光。

他眼里就像藏着一只小小的金色凤凰,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将他和阴狠冷漠联系到一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是他这般模样,被人掐着脖颈也不会流露出怨恨的情绪。

崔琤失力地松开手,她低垂着眸子,捧起杯盏小口地饮着。

李澹静默地看向她,接过她喝完的杯盏放在桌上。

他的声音因脖颈的掐痕变得有些沙哑,却还是竭力保持温和:“又做噩梦了吗?”

她“嗯”了一声,不太想对上他的视线。

李澹轻声说道:“我在你的梦里做了许多恶事吧。”

她敏感地觉察到他在试图越过他们之间的那条边线,当即打断了他的话语。

“没有。”崔琤低声说道,“不过是梦罢了,我分得清梦境与现实的。”

李澹哑声道:“是我失言了。”

她看了眼他脖颈上的痕印,他的皮肤白皙,青紫的痕迹格外显眼。

“疼吗?”她听见自己轻声问道。

李澹神情微动,“不疼的。”

忽而窗棂边传来鸟雀的啄声,略显燥热的夏风吹入殿中。

崔琤的发丝被风吹起,她的眼睛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也没有。

“说来可能有些荒谬,二哥。”她揉了一下眼睛,“院正说太子表哥生了病才会这样。”

她轻笑一声,“我却觉得他可能是跟我一样,他也做了一个梦。”

“他很年轻时就薨逝了,但是魂魄还游荡在世上。”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偏殿中寂静无声,只有崔琤轻柔的话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亲眼看着我在他那个梦里郁郁而终。”

“只是他这个梦大抵是近来才变得清晰,”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所以之前他没做什么,直到明白来龙去脉后才变成这样。”

“二哥觉得是在什么时候?”崔琤一边推想,一边笑着看向他,“在行宫时吗?还是回来以后?”

李澹看着她不带半分笑意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心中像被钝刀子磋磨着,慢慢地渗出血来。

“在行宫时。”他涩声说道。

“谋划暗杀的是他,但他并不是想要杀你。”李澹低声说道,“只是那日你与崔瑾刚巧都穿了红色的骑装,刺客错认了。”

事情他早已暗中查明,迟迟没能告诉她,都是因为他一直没能觅得良机。

告诉崔琤她信赖的表兄是个手段阴私的男人,她会不会信是一回事,对她而言本就是残忍的。

他多希望她这一世能活得轻松愉快,但有些事总是难以如愿。

崔琤没有说什么,她失神地看了衣裙上的斑驳血迹许久。

她总是习惯将苦藏在心中,伤心了也不会说给别人。

李澹按捺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沙哑地安抚道:“别难过,令令,回来二哥给你买新的裙子。”

可下一瞬崔琤的手臂却环上了他的脖颈,她落泪时都是无声的。

情绪压抑到了极点,就会生病。

无法纾解的郁气积压在心中,便会变成重疾。

而让她养成这样缄默性子的人,正是他。

她的泪水化作冰锥,狠狠地刺入他的心口。

“不会有别人进来,令令。”李澹温声说道,“哭出声也可以的。”

他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

崔琤哭得厉害,就好像要将两世的烦闷都化作泪水哭出来。

李澹的心始终被她牵动着,她的悲欢喜乐他全部都能感知。

她太累了,也太辛苦了。

直到崔琤在他的怀里昏昏地睡过去,他胸腔中的剧痛才好转许多。

“梦里的事不会发生的,令令。”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但她已经睡过去了,不会听到。

李澹守在她的身边,直到漏钟再度敲响才抱着她走向殿外的轿辇。

他低声嘱咐随行的宫人:“仔细些,若是崔姑娘有不适立刻来报。”

再次走回正殿时,他的神情倏然变得冷漠起来,隐约透着些阴郁和狠厉,半分也瞧不出方才在崔琤面前时温柔的样子。

内室中太子已经清醒过来,他受伤的手掌已经被妥善地处理好。

李澹看着他,想起的却是那日崔琤血肉模糊的手掌。

他无法想象若是那日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会怎样。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恶念就快要压制不住。

他不知道太子在发什么疯,但是伤到崔琤便是罪不容诛。

医官们见他面色不虞,默不作声地和宫人一起离开了内室。

太子勾唇一笑,向李澹问道:“二妹妹没事吧?方才是我吓到她了。”

他将花瓶中的夜来香倒出来,攥在手掌里碾碎。

“没事。”李澹轻声道。

“这几日总是头痛,还时常出现幻觉。”太子扶着额头说道。

他故作虚弱地说道:“这次辛苦阿泊了。”

阿泊是李澹的小字,只是母妃死后便无人唤过,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太子现在这个场合这么唤他,他还能听不出是个什么意味?

果不其然他继续说道:“这些琐事就不必报给父皇了,省得他忧心牵挂。”

“您的事怎么能说是琐事呢?”李澹略带嘲讽地说道,“就是我帮您遮掩,难道射生军还敢向父皇瞒报不成?”

“你——”

太子有些讶然,似乎不明白一向温雅君子的二弟怎会突然如此。

李澹轻笑一声,可他的声音透着至深的寒意:“前世你跟我抢人就算了吧,这辈子你怎么还敢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因太子‌体虚容易患伤寒, 内室中的窗子‌常常都是紧闭的,连花香和鸟雀的声音都传不进来。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处,几乎要擦出火花来‌。

“这你就错了, 阿泊。”

太子‌忽而冷笑一声, 用帕子‌擦拭干净掌心的花汁和碎叶。

“我从‌未错认过我爱的人, ”他喃喃地说道,“就算崔琤和崔瑾顶着红盖头‌站在一起,我也不会认错。”

他言辞直接,一下便‌碰到‌了李澹的逆鳞。

李澹将‌手‌指扣在桌沿上, 浅色的眼瞳中似凝滞着经年不化的寒冰。

“父母之命难为, 难不成你现在要说是崔皇后逼你娶的崔瑾?”李澹轻声说道, “所以你才被迫放下真心爱重的二妹妹。”

他神情冷淡,“大哥真是至孝。”

内室的光线昏暗, 李澹暗暗将‌手‌放在了脖颈上。

明明是伤处, 他却觉得有种莫名的暧昧缠绵,就好像崔琤不是用手‌掌掐过他的脖颈,而是亲吻舔咬过这里。

李澹眼含嘲意,冷声说道:“即便‌婚后知晓崔瑾嫁给‌你为了只是权势, 心中还另有他人, 你也隐忍不言。”

“你知道她愚蠢恶毒,却还装作与她情深似海。”他凝视着太子‌,“全是因为你想要讨父皇欢心,你知道娶她会得到‌更多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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