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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他悔不当初+番外(38)
作者:长湦 阅读记录
“没什么。”崔琤轻声说道,她懒洋洋地拈起一枚白棋,直逼黑棋盘旋在上方的大龙。
端宁公主看向她方才状似随意走出的妙手:“令令——”
两人下棋都极嗜杀,端宁公主旋即也将注意力放回棋局,两条大龙盘绞在一起杀得很是激烈。
崔琤终于胜利屠了一次龙,累积在心中的不快和烦闷瞬时全部消弭了。
她难得主动地将棋子收了起来,到喝茶时桌案下的双脚还忍不住晃来晃去。
端宁公主看着她这幅幼稚的模样,却觉得安心许多。
——若是令令能一直做个小孩子就好了。
她没由来地这般想到。
“过些天便要落雪了。”她看着窝在软椅上的崔琤温声说道,“这次的仗打得真是快。”
端宁公主轻声说道:“哥舒小将军真是英武,射生军里那么多勋贵子弟,没想到他竟是最厉害的那位。”
崔琤抱着软枕和手炉,瓷白的脸庞泛起浅粉色的潮红,她柔声说道:“是呀,真是厉害。”
“我还以为陛下会将他留在宫中呢。”
“是二哥亲自点的他,”端宁公主抿唇一笑,“我原以为他们之间有嫌隙呢,先前哥舒越想讨你做儿媳,他竟也没做些什么。”
“谁知道呢?”崔琤将半张脸埋在软枕里,喟叹一声,“就像突厥瞧着那般厉害,竟轻易地就被击溃了,大抵年前大军便能班师。”
她将话匣打开,随意地转移着话题。
端宁公主说道:“年前也太快了吧,原先许多人推测至少要半年呢。”
“有二哥在,什么会不可能呢?”崔琤笑着说道。
错了,她在心里为自己纠正,二哥都没接触过禁军。
两人一直说着杂七杂八的闲事,她反倒忘了正事。
临到马车将要开动时,崔琤才说道:“殿下,下月我嫡姐便要出嫁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端宁公主愣了下, “竟这样快。”
“那人开年便要前往江南道,自然要快些了。”崔琤轻声道,“年轻的士子都是这般, 除非刚巧得了机遇, 免不了沉浮几年。”
端宁公主摸了下她的脸庞, 温声道:“连语调都和二哥一致,不知我哪日才能喝上令令的喜酒。”
她目光中的关切和温暖让崔琤有些微怔,她柔声道:“欢喜的酒便是喜酒。”
“姐姐若是愿意,哪天我们一道做梅子酒, 很快便能喝上。”她轻笑着说道。
端宁公主莞尔:“快些回去吧, 天色要晚了。”
“嗯。”崔琤点点头, 笑着将帘子拉上。
初雪便落在两人分别的一瞬间。
下马车后她没有撑伞,而是淋着细雪回了院落。
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侍女和仆役也都出来赏雪。
魁梧高大的家丁小心地采撷树上的晶莹雪花, 年纪小些的僮仆已经开始打起雪仗来,一时之间府里很是热闹。
崔琤也被这欢畅的气氛所感染,在庭院里玩闹了许久。
“冷不冷呀?姑娘。”翠微又取来一件披风,并为她系上缨带戴好兜帽。
她一边执着小瓮收雪, 一边说道:“不冷的。”
小瓮装满后崔琤才肯进屋, 但她还是一直忍不住趴在窗边,看绵密的细雪变成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直到府里一片银白。
沐浴过后她舒舒服服地窝在软椅上继续看雪,地龙烧得极旺, 以至于内室中有些太热了。
一位女使忽然冒着雪赶了过来,年轻的侍女有些疑惑:“今日下着雪, 女使怎么这时候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年关将至,还能有什么坏事不成?”翠微温声道, “我去接待,你快备些茶准备招待。”
女使捧着一个檀木盒撑着油纸伞缓步走来,她眨了眨眼睛向翠微笑着说道:“又是郇王殿下送来的礼物。”
“附着的信笺特地写道,知晓姑娘前几日病笃,不须姑娘再写回信。”
大抵是加急送来的贵重礼物,不然女使也不会这样急切地过来。
檀木盒不大不小,但保存得极好,远隔千里跋涉而来却连丝毫破损也没有。
翠微目光微动,面色如常地笑着接过:“有劳您了。”
女使仅在外间喝了盏茶便又匆匆离去,翠微捧着木盒亲自送到崔琤的跟前。
“什么事呀?”她软声问道。
小姑娘依然将目光紧紧地放在窗外的落雪上,那痴迷的样子就像从未见过雪一般。
翠微斟酌字句,温声说道:“是郇王殿下突然送来了礼物。”
若是先前郇王送来礼物姑娘定然会展露笑颜,但现今她却连如何同姑娘说这事都犹豫再三。
她将檀木盒放在窗前的梨木矮几上,轻轻将它打开。
檀木盒上的机关颇为精巧,打开的一瞬间层层软布像花束般展开,一树深红色的寒梅玉雕便立在了崔琤的眼前。
既贵重又不落俗套,与送它来的人一样都清贵十分。
偏生这玉雕周遭还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凛冽清疏的冷香瞬时冲散了内室的燥热,饶是翠微也有些讶异。
崔琤抚着额头,缓声说道:“寻个安稳的地方摆起来吧,若是父亲和兄长问起,你如实告诉他们便是。”
她没了兴致再继续看雪,进了床帐后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夜里雪越下越深,皑皑的白雪将苍穹都倒映得发白。
崔琤没有穿鞋光裸着双足站到了窗前,她动作极轻连守夜的侍女都没有惊动。
暗夜里玉雕的花叶上闪烁着微光,当真像极了夜雪中的梅花。
幽微的冷香涌进她的鼻间,并缓慢地蔓入她的肺腑,让她逐渐生出一种醉意。
她忍不住地向那树玉雕的梅花靠近,连魂魄都被牵引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后,崔琤才发觉她是做了个梦。
她醒在了梦里。
*
崔瑾的婚事定在十二月上旬,京中已经下了两三场雪,崔琤每次见雪还是像初次看到般很是痴迷。
战事的适时结束更让新年又多了几分喜气,今年是个好年,许多人都这样说。
但除却欢愉的事总还有令人忧心的事,先前便有人说太子熬不过这个冬天,现在更有人说太子大抵就在这几天了。
她没了解太多,有些事是人事,可还有许多事是天命。
十二月壬辰,距离崔瑾的婚事只有三天,崔琤半是被迫地陪着她出了次府。
今年天寒,而她的身子又十分单薄,因此崔珏早早地就与她说过不可再常常出游。
崔琤本是不想去的,通常婚前去拜佛都是由年长的女性长辈陪同,她陪着去算是什么?
但她们几个的母亲都去得早,祖母年迈,若令姑母陪着嫡姐去更是尴尬,是以便择了崔琤这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妹妹前去。
崔琤之所以同意,仅是因为明日李澹要回京。
她今日出去一趟便可假意患了风寒,往后的许多事都可以推拒。
尽管那天崔琤已经将话说到了那个地步,但她心中清楚现今不是与他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李澹身份太特殊,她的身份也没有好到哪去。
因关系寻常,崔琤和崔瑾甚至没有同乘一辆马车。
她落在后面慢慢地看街巷中的残雪,暗想今夜或许还要下一场,到她明日起来时,雪大抵便已经积了很深。
她们到永明寺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崔瑾去进香,崔琤便去了后边看凝结成冰的溪流。
不知为何一个僧人和嫡姐突然攀谈了起来,崔琤孤身一人坐在禅房里,隔着窗子百无聊赖地看向远处那棵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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