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前夫他悔不当初+番外(44)
作者:长湦 阅读记录
他既是旧人,也是新人。
崔琤抬起眼眸,她的眼尾泛红,卷翘的睫毛着沾着点点晶莹的泪珠。
“我知道,二哥。”她轻声唤道。
李澹胸腔中的烈火烧得更盛,几乎灭顶的保护欲让他生出一种怪诞的念想,他想要生出一对羽翼将她庇佑在其中。
但他旋即他冷静下来,这种偏执的保护欲与掌控欲有何区别?
心间悸痛得厉害,仿佛再看她一眼就会炸裂开来,他嗓音沙哑,几乎是想要夺门而出:“好好休息,令令……”
李澹轻轻地搂抱了她一下,他刚要转身离开衣袖再次被人拽住,崔琤的力道不大,但他不敢挣动生怕会碰到她,两人的手臂触在一起时,他的呼吸都停滞住了。
外间的寒风更加凛冽,鹅毛般的大雪再度落了下来。
外衣落在地上时,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雪白色的里衣染上一点杂色都会格外醒目,而他的右胸口前泛着一大片薄薄的淡红色,就像是再度崩裂开的旧伤痕。
那是心头血。
他担忧吓到她,但唯有以心头血做引方才能换回他的姑娘。
李澹下意识地掩住了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别看,令令。”
崔琤的睫羽扫过他的掌心,让他的心口泛起一阵更加难以抑制的悸痛。
“你又要编什么故事骗我?”她轻声说道。
他急切地放下手,径直将她揽在了怀里:“不骗你,永远都不会再骗令令了。”
“好啊。”崔琤伸了个懒腰,像猫儿般轻声说道。
她状似随意,但李澹却真切地感受到她终于是赦免他了。
崔琤从来没向他讨要过什么,再珍贵的物什她也没多看过一眼,即便是她最爱他的时候,她也没有期盼过他给她什么。
他毫不怀疑,若是当年他没有迎娶她,她定然早就嫁予旁人,连他是谁都忘了。
尽管她曾经那么喜欢过他。
崔琤靠在李澹的怀里,听他慢慢地讲那个漫长枯燥的故事,这故事她参与了大半,却从未知晓它的另一种叙述方式。
这故事里没有多少情爱的因素,反而充斥着阴谋、杀戮。
他从太子兄长被毒杀一直讲到他送小太子即位,再从哥舒越的身死讲到哥舒昭雪夜征朔方,最后讲到他不顾一切踏进火海逆天改命,三代人的故事看似冗长,实则在崔琤死后便已经结束了。
她懵懂地在权力的漩涡中活了一世,李澹的庇护成了束缚她的金笼,却也是守护她的一座暖室。
只是他从未想过,那兴许不是她想要的。
他是爱她的,但她是自由的。
崔琤安静地听他讲,许多事情她已不再在意,她仅仅是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她那一生活得太糊涂,也太没趣,连玩都没有玩得欢欣。
夜间的风逐渐止住,雪却依然在不断地下落。
上次的落雪也是这般大,没能看成也没能玩成,实在是可惜。
李澹看出她的心思,取来了大氅细细地为她穿上,为她系上缨带的时刻他心中满溢着暖意,连灼烧的心口都不再疼痛。
崔琤伸出手,雪花落在她的指尖和掌心,缓缓地融化为晶亮的水渍,然后她扬起了脸庞,任细雪落在她的额前、眼尾,那张柔美的面容竟是生生压过了雪色的和美。
他陪着她一起玩雪,掬起一捧新雪扬在风里。
梅花栖在寒夜里,当两人穿过庭院与围墙时,终于在府外闻嗅到了真正的冷香。
华灯初上,夜色未央。
第36章 前世番外
“若是可以, 父亲希望你即位后便能为他们二人赐婚。”
皇帝的声音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情绪,他的话向来不多, 即便是交代自己的后事也这样言简意赅。
李澹垂下的眸子倏然抬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皇帝的面前失了分寸, 险些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皇帝继续说道:“要想重新夺回对朔方的控制权必须要打压哥舒越, 但哥舒昭不一样,他心地纯善真诚热忱,予他一个人情没什么坏处,况且哥舒越一直对他心怀歉疚, 让令令嫁给哥舒昭也算是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让端宁嫁过去仅是权宜之计。”他轻叹道, “哥舒越心思深沉, 你若想与他为敌必须要清楚他真正的逆鳞。”
皇帝站起身踱步到了窗边,眺望着北面天空暗沉的乌云。
衮服让他的身形显得有几分瘦削, 即便是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依然像是隐匿在阴影中的人。
若是他不主动提起,任谁也想不到他早已病入膏肓。
“一个蠢笨愚昧,一个绝才惊艳。”
皇帝转过身低笑一声,难得多了几分情绪:“时间是最没用的, 大郎长在哥舒越身侧二十年, 照样还是连三郎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阴狠与刻毒是流在皇家血脉里的物什,若是谁自诩光风霁月,那定然是虚伪到了骨子里的人。
李澹轻声应道,他垂着眸子, 既没有过分的恭敬,也没有过分的矜贵倨傲。
就像他平常那样, 无论皇帝猜忌还是信赖都始终保持着淡漠。
皇帝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令令还追着你吗?”
“不曾。”李澹低声道, 说这话时他心中莫名有些悸痛,“自从兄长薨逝后,二姑娘便再没找寻过儿臣。”
皇帝轻声道:“为君者,万不可困于私情。”
他的嗓音凉薄,略微有些沙哑。
“令令是个好姑娘,但与你并不相配。”须臾他抬起手抚上了儿子的肩头,温声说道,“太子妃的人选父亲也已为你选好,你见过的,卢尚书家的二女儿。”
李澹的神情仍是认真的,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皇帝背后的屏风上。
那屏风上纹绣的是盘旋的凤鸟,威仪昭昭,展翅欲飞,但被困于方寸之间不得解脱。
“姿容秀美,温婉贤淑。”皇帝缓声道,“至于侧妃,你自己决定。”
他的手指轻扣在桌案上,“章懿太子妃暂时不必废黜,但崔氏的势力必须要压,你可以借此向崔祐之发难,只是最好不要牵扯到令令和哥舒昭,哥舒越向来护短,日后定然见不得令令受委屈。”
“章懿太子妃以后无论是幽禁,还是废杀都随你。”
他谈起崔瑾时神情太淡漠,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毒杀他最疼爱儿子的真凶。
即便是李澹听到他的言辞心中也泛起寒意来,他的指节微微泛白,静默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太子死得平静,去年秋天他便已经数次昏迷危在旦夕,以至于他病逝时无一人联想到毒杀上。
后来是有人在崔瑾的宫中发现毒药才真相大白。
不过那药起到的效力并不高,仅仅是加快了他的死亡,只是那毒药极为罕见,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皇帝却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陡然说道:“是朕。崔瑾弑杀太子不假,但是是朕把那柄刀递给她的。”
“她心志不坚,稍有蛊惑便酿成大错。”他温声道,“那时借了阿泊的名义,是父亲的不对。”
李澹的心倏然冷了下来。
崔瑾是什么样子他早已心知肚明,他只是一直不愿相信当年给予过自己奥援的纯善姑娘竟是这般货色。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足够无情、足够冷漠,但他也是头一回听闻世上竟会有父亲主动杀死自己昔日疼宠的儿子这种事,而且他还将脏水泼到另一个儿子的身上。
皇帝的神情中没有丝毫歉疚,他端起杯盏抿了些淡茶。
上一篇:“阿布!”
下一篇:彼岸通知单[无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