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当天下午五点，林荞意外接到了来自佰天人事部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林荞同学吗？”电话那头的男声好像格外客气。

“是我，你哪位？”林荞正在吃麻辣烫，一边吃一边用平板追她担的电视剧。

“林同学你好，我们这里是佰天集团人事部，请问你看到我们给你发的面试邮件了吗？”

“面试邮件？”

林荞放下筷子，检查了一下手机邮箱，果然有一封面试邮件躺在里面，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不好意思啊我刚看见，可是你们之前不是说我不符合你们的岗位要求吗？”

林荞看着邮件，有点懵。

“是这样的，我们这一期的实习生没有招满，需要递补，明天早上八点面试，你方便过来吗？”光头强睁着眼睛说瞎话。

“八点啊？”林荞有些犹豫。

这也太早了，佰天大楼那么远，坐地铁都要一个小时，那她岂不是六点多就要起来了。

“别废话，答应他。”意识里的苏正行催促。

林荞砸吧嘴，“行吧。”

“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准时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荞总觉得这个HR比她还着急。

“佰天的实习生也会招不满吗？”林荞有些不解。

佰天的实习机会向来是各大高校争相抢夺的热门资源，根本不存在招不满的情况，苏正行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拿到了进入佰天的敲门砖总归是件好事。

第二天林荞起了个大早，室友们还在做梦的时候她就起床化妆了。

她的衣柜里全是些T恤短裤，着实没什么适合面试的衣服，没办法只好又把之前买的那条棉麻白裙拿出来穿，好歹看起来端庄。

到达佰天大楼时已是七点半，林荞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决定先去楼下肯德基吃个早饭。

她刚拿完餐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林荞同学你到了吗？”

是熟悉的声音，似乎还是昨天那个男HR。

“哦，我到了，现在就在楼下。”她回答。

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那你赶紧上来吧，电梯在大厅右边，直接上八楼就行。”

“好的。”

虽然早就知道佰天财大气粗，但是真正走进那栋足有三十层高的大厦时林荞才切身感受到了世界测参差。

原来影视作品里简约却又不失气派的公司是真实存在的，这里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潇洒干练，就连端着咖啡过闸机的画面都像是在拍电影。

林荞置身于其中，仿佛误入另一个世界的外乡人，很是新奇。

她按照男HR的指示，从大厅右边的电梯上了八楼。

到达八楼后才七点五十，休息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全部都是来参加面试的学生，足足有一百多号人。

林荞在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环顾四周，发现无论男女，十个里面有九个都穿着整套西装，剩下的那些也都一板一眼的。跟他们一比，她的端庄也不是端庄了，像是来度假的。

“他们怎么都穿得这么正式？有这个必要吗？”林荞诚心发问。

苏正行虽看不到画面，但大概能想象到眼前的场景。

“求职的时候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回答。

“啊？那我怎么办？”林荞慌张。

正说着，隔壁座一个娃娃脸女生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同学，我想去上个厕所，我把我的东西放在这里，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行吗？”

“哦，好。”林荞回过神点头。

她将身子侧过去给娃娃脸女生让出路来，低头的那一瞬，眼睛瞥见娃娃脸女生放在椅子上的简历册，好家伙，竟然是同岗位！

林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将头伸过去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什么情况？不是说没招满要递补吗？这岗位就招一个人还打电话把她喊来干什么？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吐槽，说有些公司的HR为了完成面试的KPI，会用各种理由诱骗求职者来参加面试，面完再说不符合岗位要求，一脚蹬了让人扑一场空。

“你说我这是不是被遛了？”光用想的，林荞已经开始生气了。

苏正行却觉得不会，以佰天的体量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便说，“静观其变。”

娃娃脸女生去上厕所的功夫，另一个女生走过来问她旁边的位置有没有人，林荞抬头，正对上一张她无比厌烦的脸。

“林荞？！”

跟她同样惊讶的还有此时正站在她面前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荞对门寝室的一个烦人精。

烦人精是新传学院广告专业的，曾和林荞的室友白梦萤同在一个社团，因为在背后嚼白梦萤舌根，造黄谣，被林荞和室友狠狠教训过。

看见她，烦人精的脸比林荞还臭，冷哼一声去别处了。

林荞当即掏出手机准备跟室友吐槽，恰逢此时娃娃脸女生上厕所回来，再次跟她道了声谢。

娃娃脸女生回来后开始小声练习自己的自我介绍，她是京大的学生，好像还年年拿奖学金。

林荞听完对手的硬件条件，顿觉自己面上的希望渺茫，一个亿虽香，但实力的差距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填平的啊。

不过来都来了，实在不行她就让那些遛她来的狗HR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间险恶，也算没白来一趟！

很快，有人拿着名单来叫号。

“大家安静一下，我点到名字的同学到隔壁候考室准备。”

“……第三组：高斌、周子建、余小小、林荞、王娜。”

林荞和娃娃脸女生同时收拾东西起身，两人都愣了一下。

“好巧啊，没想到我们在一组。”娃娃脸女生笑笑，“我叫余小小。”

“是啊，真巧。”林荞笑得有些不是滋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看到那个烦人精也站起来了。

刚才听名字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同名同姓，毕竟王娜这个名字挺常见的，现在看来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衰。

林荞和王娜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碍于场面又不好表现出来，虽然排队时是一前一后，但中间距离至少隔了八丈。

“你们两个站这么远干什么？”

工作人员示意她们排好队，王娜才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一点。

到达候考室后，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工作人员在门口提示：“进去之后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一个问题，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准备，五分钟后会有人回收答题纸，然后按顺序等待面试开始。”

林荞拿到的问题是：“请概括一下与你同组的面试人员。”

林荞歪头，怎么还有这种问题？她还以为会考专业知识呢。

“怎么办？”林荞向脑袋里的苏正行求助。

所谓的面试无非就是通过短暂的交流判断对方与岗位的适配度，面试题目的设置也是为了用人单位更快速地了解求职者，设置这个问题的人大概是想看看实习生们的观察力。

短短五分钟的接触，纵是爬到他这个位置的人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不会看走眼，更何况是实习生，说到底都是主观臆测罢了。

既然是主观臆测，那就无所谓答案是什么，重点是能够自圆其说。

按照苏正行的提示，林荞找了几个词把前面三个人概括了一下，轮到王娜的时候犯了难。这个烦人精，她一个中性词都写不出来，只想骂她。

正犹豫时，工作人员开始收卷了，林荞快速在纸上写下三个字：烦人精。

他们的座位是按照编号排序的，收卷时也是按照编号来收，因为时间紧，其他面试者都一副没有写完或者将将写完的样子，那个男工作人员收卷时毫不留情，直接把纸张从他们手里抽出来。

轮到最后一个王娜时，他竟奇怪地在桌前等着，而且一等就是好几分钟。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见了他这一举动，脸上或有不甘和不满，但没一个人发声，都不肯做那个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