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帝的女儿(2)

冶冬阳没有理会他,迳自看向小丫头。“你真是我的表妹?”俊逸的脸庞染上疑惑的神色。

“我娘是你爹的远房表亲。”她态度从容的自我介绍。

他眨了眨黑眸。“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曾听爹说过有我不认识的表亲。”

“这事不该在这会讨论吧,现下你是想见死不救吗?”那双晶灿的瞳眸竟调皮的朝他眨了眨。

他眯起眼来。“你该不是与盗贼同谋想讹抢我吧?”

果然不笨耶!“想知道我是否与盗匪同伙还不简单,你撇下我,瞧他们会不会杀我不就成了。”她还是一脸阳光笑容,眼角闪著的邪气隐藏得很好。

他目光转沉。“你胆识不小。”

“谁教你不信,等他们宰了我你就信了。”她嘟著嘴儿,竟埋怨起他来。

“喂,你们叙完旧了没有,姓冶的,若不付钱,我真会杀了这丫头!”盗匪头子的大刀往她的脖子更欺近几分。

大雨持续下,她一身湿,鼻子皱了皱,“哈啾”一声,身子一震,竟自己往刀子上抹去,细白颈子立即划出一道血痕,盗匪头子惊白了脸不说,冶冬阳顿时也心头发紧、喉头干涸难受。

莫名的,他竟为一名初次见面的姑娘担忧。

“姑娘没事吧?”他急问。

她拢著细眉,察觉脖子温温的,伸手抹去,乍见血丝,先是蹙著眉心一会,而后不当一回事的漾开标准灿烂笑容。“伤痕不深,应该不碍事。”

可在心理笑得就邪气了,敢伤了她,看来这帮盗匪自“有人”收拾,呵呵,算是惩罚他们办事不力吧,雨都下那么久了,还没法把她送进冶府。

冶冬阳下意识的吁了一口气,对这丫头异于常人的反应不免诧异。

一旁的盗匪咽著口水,这丫头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握著大刀的手竟有些抖颤。“我、我懒得跟你们耗了,冬阳公子,你救人是不救?不救我杀了她省事!”

“救。”凝瞪著小丫头颈上的血痕,这回他没再迟疑。

冶府

冶冬阳神情严肃的盯著眼前女孩颈上的伤口,大夫已为她细细包扎过了,幸亏大刀只是浅浅划过,但尽管伤势轻微,这丫头处变不惊的态度却令他刮目相看,少有姑娘能在一群凶恶的盗匪中临危不乱,甚至大刀架于颈上也毫无惧色。

她镇定得令人不可思议!

“你真是我的表妹?!”见她已换上干净衣物,少了狼狈后,那圆圆脸蛋虽脂粉未施,身上的衣著也是他的侍童暮春随意取来丫鬟们穿的窄袖衫和长襦裙......但这气质却出众得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儿。

“我是。”她自顾坐上厅堂上的椅子,神态无一丝忸怩。

有千金小姐的气度,却无一般姑娘家的矫情,还带了点顽皮性格,但......并不令他反感。“我没听爹说过有你这么一个表妹。”他再次强调。

“喔?这还不简单,将姨父叫──请出不就得了。”“表妹”公孙谨扬著娇笑,自信的道。

“我爹昨儿个上芦洲谈生意去了,没三个月回不来的。”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时间太巧合,又这姑娘虽自称是远房表亲,但他冶家财大势大,就是有远亲也大多趁能依贵时早来相认了,真有他没见过的实在不太可能。

公孙谨笑了笑,就是听说冶秋雨出远门,她才会挑认亲这方法进冶府。“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留在这里等姨父回来确认我的身份。”

“你要留下?”

“我是专程来依亲的,既然姨父不在,我只得留下等人,不是吗?”她小手一摊,既无奈且当然。

“这......”他为什么觉得这是祸不是福?

“但若表哥真觉得我来历有问题,不留我也是人之常情,唉,天色已晚,雨又未停,银子也用光了,今晚该在哪个墙脚窝著呢?这一路依亲,不知靠好运度了多少难关,如今人找到了,却又......”她眨著水汪汪大眼,努力装出让泪珠含在眼眶的可怜模样。

“既然你说是表亲,咱们自然得关照,一切等爹回来再说。”冶冬阳被她那时而从容胆大、时而活泼顽皮,现在又惹人怜爱的模样给搞糊涂了,可她那句要在墙脚窝著让他极度不舒服,算了,冶府不差这副碗筷。“你──呃,对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公孙,单名一个谨字,表哥唤我谨儿即可。”她笑嘻嘻的自我介绍,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只是众人的错觉。

“谨儿。”他咀嚼著这个名字,公孙谨......

“公子,据我所知,老爷亲戚里根本没一个姓公孙的,这丫头压根是胡乱认亲,她别有用心,公子千万别收留她!”侍童暮春紧张的提醒。

“说到底还是不信我,那我走好了,听说皇上英明,百姓安居乐业,我想我该不会走楣运,遇上别有居心的恶人,让人辱了清白......”才说著,好大一滴眼泪便B嗒滴在冶府的厅堂上。

暮春被她收放自如的泪水给吓了一跳。“你、你──”

“好了,谨儿留下的事我作主,其他人不得再碎嘴。”冶冬阳用眼神示意侍童不得逾矩,转而又问:“谨儿,你来依亲,难道家中发生变故了吗?”

“没出什么事,只不过爹爹要我出外增广见闻,所以才来洛阳依亲的。”

“敢问你爹大名?”

“公孙言某。”

“公孙言某?”

“你听过?”

“没有。”不过名字倒莫名的令人觉得熟悉、莫名的令人起了寒颤。

她心虚的吐吐舌头。“回来问问姨父就知道了。”

他可没放过她这小动作,眉眼略挑。“你怎么会碰上盗匪的?”

“在来这儿的路上‘巧遇’的,他们好心的说要安全把我送到你手上。”她漾著笑,神情尽是得意。

这顽皮的模样,让冶冬阳的心无故多跳了一下。

但他随即拧起眉心来。“你找盗匪帮忙?”

“是啊,顺道嘛,你瞧他们多像我的专属保镳啊,动作迅速,又能马上就让我安全来到冶府。”她依旧笑呵呵的。

“你请来的‘保镳’教我家公子付出了五百两赎人!”暮春为主子抱不平,顺便嘲讽她。

公孙谨眨了无辜的大眼,她只想让自己的出场多些乐趣,这有错吗?“说你笨你还真的不聪明,就是看准了他们视钱如命,绝对会保护我这张能换钱的银票才找上他们的,还是说你们冶府真心疼那五百两?”她更无辜了,但摆明了笑暮春是笨蛋兼小气鬼。

“你!”暮春气结。

“好了,暮春,来者是客,不得无礼,你快命人收拾厢房,请表小姐去休息吧。”冶冬阳开口结束这场口水战,心中不免赞叹这丫头还真有点小聪明,看来短时间内他还没法看透她。

“可是......呃......是的。”暮春还有话说,见公子露出不耐的表情,只好抿嘴应声,回头朝公孙谨瞪了一眼,示意要她跟他走。

哼,他们俩梁子结大了,虽说他暮春只是公子侍童,但因近侍主子,在冶府也是有地位的,这姑娘竟敢嘲笑他?走著瞧,他才不信这公孙谨真是他们家表小姐!

公孙谨俏皮的耸肩,对于他的无礼并不打算计较,因为一天下来又是淋雨又见血的折腾,她确实也累了,想要好好睡个觉,补补体力。

“谨儿。”冶冬阳突然又唤住她。

“嗯?”她垂著极力想阖上的眼睑回身。

他瞄了一眼裹在她颈上的白布。“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下回别这么顽皮了,真伤到要害就不好。”

闻言,她杏眼圆睁,睡意消了泰半。

好样的,这家伙看出她那声哈啾是故意的。

低首懊恼的嘟了嘴,这苦肉计还真是白受了!

不过,这男人......有点意思了。

“冬阳公子,冒昧上门拜访,可真是打搅了。”大厅上,洛阳太守司马标携著独生女儿司马娇,涎著笑,一脸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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