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帝的女儿(53)

不料冶冬阳越听脸越沉。“那孩子……不能留!”

“不能留?!您这是在说哪朝的话?”暮春惊吓的问。

“我不想让那丫头受罪,更不想她跟她娘一样……”

“这……我的妈呀,我说公子啊,您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跟她娘一样啊?我只知道这孩子是老爷生前望穿秋水的宝贝,您得保住这孩子,至于公主,她不也是您的心头肉?您就别再为死去的人感到内疚了,他们只要您快乐,不会怪您的!”

冶冬阳闷坐著,依旧不吭一气。

暮春见了焦急,他没念过书,不晓得那当头棒喝的意思是不是真敲公子一记就行,如果是,那他现在还真的很想找根棒子来。

“公子,您自从与公主分开后,眉头没一日松过,您不快乐,那躺在地上服侍了您多年的人也不会快活的,暮春求求您,就别再折磨自己了,去把公主接回来,别再她苦您也苦,再这样下去,连躺在地下的老爷都要气得跳上来骂人了!”

“你们……真的可以不怪是谨儿间接害了大家?”

“不怪不怪,想开了就不怪,活著的人快乐最重要,而且平心而论,公主在的时候待大伙都很好,虽然刁蛮些,但她是个好主子,大家都喜爱她,甚至连死去那些人的家人都说这事怪不了公主,衷心希望公主与您能有好的结局。”

暮春连番的话令冶冬阳开始沉淀心神。

众人都可以放下怨慰,那他矛盾困顿的心,是否也可以不再压抑了?

“公子,您别迟疑了,再犹豫人都追不回来啦!”暮春急得团团转。平常公子做事还算果断,为何一遇到公主这事偏偏这么踌躇?

冶冬阳凝重的掏出怀中的紫玉镯子。这镯予意义非凡,传了十七代了,除了长媳不得外传……

他深深吸足一口气。这镯子是属于那丫头的,除了她,谁都没有资格戴!

对著镯子紧紧一握,他霍然起身,原本神魂飘失的眸子再次绽出明亮灿光。

该是追回冶府长媳的时候了!

盛夏时节,终年极寒的长白峻岭上依旧寒气逼人,而寒地里却出现了一处浑然天成的仙境暖阁,在轻烟缥缈的暖阁里正坐著一名玉面男子。

男子意态悠闲的卧躺矮榻上,半敛著精光眼眸,神透出几分世外仙骨的气质,有仙气也有邪气。“那小子来了?”

“回爷,人来了。”尚涌躬身。

“然后呢?”他懒洋洋的问。

“他要求见您。”

“嗯,先见过谨儿了吗?”他掩著犀光,又问。

“还没。”他冷哼。“这小子还知道先拜码头。”

“爷,这不叫拜码头,而是丑女婿求见岳丈,他求亲来了。”尚涌斗胆说。“想叫我一声岳丈可没这么容易!”他讥诮的表隋更盛。

“那爷见他不见?”尚涌进一步请示。

“见。”他粲笑。这笑容让尚涌暗自为某人抹了把冷汗。“那……”爷应该还有下文吧。

“叫那小子先切下一指,包在油布里再来见我。”公孙谋果然阴森的笑了起来。“啊……是。”这当叫一指还一指吧!爷没要他五指全剁,对他算是不错的了。“还不去传达我的意思。”他斜睨催促。

“呃……是……不过小姐方才好像听见了。”瞧见门外一抹黑影从他面前掠过,尚涌转身又对主子提醒。

“哼,听见又如何?男人是她的,要不要断那一指是她的事,她自己想办法去!”公孙谋冷哼。

这什么话啊?要断人指的是他,却要女儿自己想办法解决,这是什么道理?也只有爷做得出来。

“是,我这就去传达。”领了旨意的尚涌,不耽误片刻的来到大厅,看了一眼端坐厅堂的身子,不免为其未来担忧。

他早说这小子前途堪虑,偏偏竟还自己跑来送死,啧啧啧,可怜的家伙!“爷说了,一指还一指,就可以见。”他将话带到。

“断一指就可以了是吗?”冶冬阳正色问。

“是可以见爷了。”尚涌道。

“言下之意,若我还有其他提议得另付代价?”

“爷还没指示,但依我多年伺候爷的经验判断,是这样没错。”

自己已经够意思的提醒他这趟上来可不是断指就能了事,他如果够聪明就该连夜打包逃命去,能逃多远就逃多远,省得死无全尸,还得劳烦自己瞧在小姐的份上,赶著为他收尸捡骨。

“我明白了,那我先切下一指,其余的等他老人家吩咐再说。”

说著就由怀中取出短刀,眉也没皱就要切下。

“等等!”尚涌傻眼的阻止。

“您还有吩咐?”冶冬阳不解的停下手。

“你……你有听懂我的话吗?这手指没了只是开头,接下来你可能尸骨不全啊,这样还不了解?”

“您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他正色的点头。

“既然听明白了,你还要切下手指?”这人傻了不成?!

“要。”冶冬阳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

“我要娶谨儿。”他坚定的说。

“可是之前你不是不要她了?”“我……想通了。”“想通了?”

“嗯,这丫头我不能放弃。”“因为知道她有喜了?”尚涌眯眼。

“你只想要她肚里的孩子?”

“我不要孩子,只要她!”尚涌挑了眉。“喔?看来你抱了必死的决心?”“是的,除非娶得谨儿,否则我不会离开。”

“……那你切吧,爷有交代,要用油布包著,喏,油布我给你备著了。”

半壁悬谷,寒风刺骨,两道同样隽逸优雅的男子一前一后伫立于谷顶。在阴空冷息中,立于后头的年轻男子对著前方稍显年长的男人谨慎应对著。那稍长的男人此刻正笑容可掬得一令人毛骨悚然。

“公孙大人。”冶冬阳还是唤了他一声公孙大人而非王爷,想必他对这个称呼比较习惯吧?他迳自猜著,也心惊于那不凡的邪佞之气,暗帝的阴威果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沉住气面对的人。

公孙谋冷眼瞟向他左手包著白布的未指,表情清冷带笑。

“我本来要主动找上你的,你倒知趣,自己上山来拜见,还送了见面礼,很好,让我省了很多事,很好。”这声很好听得人不寒而栗,冶冬阳仅只是一阵苦笑,没敢搭话。

“这会人也见到了,你有何话要说?”见他气质稳健,面容端正,公孙谋颇为满意,就是眼底那抹刚毅教他不甚欣赏。

“晚辈想——”

“款,等等,你想说的话我暂时还没兴趣听,还是等等再说,不过这会咱们都已立于这纵谷之上,不如先算算帐,也算安排了初次见面的余兴节目。”

“余兴节目?”

“嗯,我很久没有新乐子了,就让你表演一下吧。”公孙谋笑意绵绵。他面不改色。“您希望晚辈怎么做?”

“你嘛——”公孙谋瞄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阴寒深谷。“就先跳下去,若没有粉身碎骨,这没尽的话咱们后续再来说。”

一旁的尚涌听了脸率先皱了起来。爷断人一指还不够,小姐坠崖失忆的事他也不忘清算个仔细啊!但这纵身跳谷,哪还有命能活著回来谈?看来小姐这男人还嫁不成,就得先为他送终了。

只是那小子眉也没皱一下,似乎料准了这趟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呃……更正,是全无生机,唉!真不知该说这小子有过人勇气还是傻哟!

“好,等晚辈跃下后,回头咱们再谈提亲的事。”冶冬阳不忘提起。

“好啊!”公孙谋眼底多了丝不可察的赞赏。尚涌则是翻白了眼。如果有命再说吧!

“但是在跳前,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公孙谋慷慨的颔首,这小子终究怕死想告饶了?

“倘若晚辈回不来,可否向您订下谨儿的来世?”

公孙谋倏地眯了眼。不是求饶,而是预约谨儿的来世?这份傻气像极了某人,某个害他得孤绝一生的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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