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天子(18)

「我当然明白你不是怕死,你是——」丰钰凝视她的目光瞬间复杂了起来,最后,他重重一叹。

「我不需要什么太子妃,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他铿锵有力的告诉她。

她一怔。「我是东宫女官……」

「所以,我只需要女官!」

「身为太子不容任意妄为的。」

「身为女官不能强迫主子的。」

她被他坚定而温柔的眼神魅惑了,这双眸子宛如无尽的苍穹,那样的坦荡清朗让她深陷其中。「太子是主,高月是仆,就因为如此,所以——」

「你与我相处两年,对我还忌讳过什么?」他看着她,眸子里不再是惯常的沉稳宁静。

高月哑着嗓子,无法反驳。这两年,虽说他是主,她是仆,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两人的角色是对换的,他总是以她为中心绕着她转,她要的,他舍得,她不要的,他亦不勉强。

他喜欢服侍她,为她挽发,为她穿鞋,为她夹菜,为她剥荔枝。

在外人眼中她是仆,在他心中,她该是主吧?

他缓缓将脸凑近她,距离近到两人气息能彼此交缠的地步。

他想做什么?吻她吗?她双眼瞪得老大,心跳加速起来,此刻竟然不知是期待还是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慌了手脚。

她全身紧绷,紧张得干脆狠狠的闭上了眼,随便之后要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管了——

霎时之间,马车突地发生激烈的震荡,两人之间的旖旎暧昧被这股激晃吓得荡然无存,再加上外头同时传出惊叫声,丰钰脸色一变,连忙张臂紧护住惊惶的她,在车身传出「喀嚓」一声后,马车便完全停下不动了,外头也没半点声响。

打石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打石都会立即来通报,但怎会没听见他的声音?

高月在丰钰怀里惨白了脸,不禁想起一件事,当年那桩刺杀案尚未查出真凶,这两年她总是默默小心的注意他的周围,不时担忧他的安危,而今夜……

她心下不由得一紧,迅速由他怀里挣扎出来。「太子快躲到我身后去,待会儿若有人冲进来,您便跳窗——」

丰钰蓦然绷着脸道:「你做什么?」他重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在臂弯中。

「待会儿若有人冲进来,你便先跳窗逃命去。」

她傻住了。「太子才是该被保护的人,您——」

「我自然有外头的人会保护,而你是我要保护的人!」他正色道。

高月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他将她的脸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丝感动的潮水涌入了心房,她眼眶热了。

他们静静地候在马车里,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片刻后,车帘猛地被拉开了,黑暗中一道人影矗然而立,她想抬头看清楚是谁,也许是刺客,那样的话她走得挺身保护他才行,因为他是未来的天子、当今的太子,可虽然很想弄清楚来者何人,但她却被他密不透风的锁在怀里,连头也不得转动,根本看不见现在出现的人是谁。

「二弟。」丰钰先唤出声。

她一僵,是申璟!

「二弟,外头怎么回事?」丰钰的声音并没有特别的波动,听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可是她却已将拳头握紧,因为,这才是最有可能行刺丰钰的人!

她听见了申璟轻哼。「我的马车刚经过这里,看见你的三个轮子落入了一个泥坑里,不少人跟着在泥坑里玩泥,起不来了。」他的语气里多了抹嘲弄。

「太子,咱们马车坏了,奴才也受了点伤,才会迟来通报,让您受惊,奴才们罪该万死!」他们总算听见打石狼狈的声音了。

丰钰松开了双臂,她连忙转身瞧向申璟,而他正好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见她在太子怀里,眼神有些阴沉冰冷。

「你这女官是不是该杀头了?出事竟然躲在主子身上,这说得过去吗?」他语气极端讽刺。

高月神情尴尬,难堪的赶紧离开丰钰的怀中。

申璟仍是不客气的冷睨她,眼中尽是不屑和冷峻。

「皇兄还是换辆马车坐吧,我送你们回去。」他丢下这句话就放下车帘了。

*

申璟的马车十分舒适宽阔,不输给丰钰的座驾。

三人此刻坐在里头,申璟坐一头,丰钰与高月同坐一头。

申璟就坐在对面,高月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自然而然的往身旁的丰钰靠。

丰钰感受到她的不安,唇边反而浮出一个惬意的笑容。「二弟怎会这么巧经过这里?」他闲话家常的问道。

「我正好进宫去向父皇请安,回途就撞见皇兄的马车出事了。」申璟回说。

高月闻言,低头思索着。这么说来,今日之事是巧合喽,所以太子是安全的?

但也不一定,他们坐上申璟的马车,谁知这辆马车是否会安全抵达别馆……

刻意掀开车窗一角的帘子,她瞧见外头跟着的东宫护卫,虽然他们身上都是泥巴,但是仍团团将这辆马车围住,这至少让她安心了些。

她放下帘子后,视线一拉回车内,马上就撞见申璟像是猜透她想法的冷眼,她有些窘促的咬紧了唇瓣,转过头,避开他高压的眼神。

「父皇这阵子身子一直不见健朗,今天进宫我也没能去问安,不知他身子有好些吗?」丰钰像是没见到两人间的暗流,迳自问。

「父皇还是一样,身子时好时坏,不过他知晓凤延殿今日热闹得紧,皇后费心为你打算,不会怪你没前去问安的,只不过,我以为皇兄会待到深夜才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脱身,皇兄对皇后还是很有办法的。」申璟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几许尖锐。

他笑着道:「我是装醉,不然哪走得了。」他促狭的朝皇弟眨眼。

申璟一愣,很不习惯兄弟之间这般亲近,哼声说:「其实皇兄也该成亲了,不该辜负皇后美意。」

丰钰苦笑。「你不该这么说的,你不也老是拒绝贵妃的安排,她可也是很期待你娶妻的。」

申璟这才不再多说什么,可见高月紧靠太子而坐,那种两人紧密相依的感觉,让他极端不舒服。

这女子自他一年前在她及笄之日见过后,曾多次在有丰钰的场合与她照过面,每次她总是紧随丰钰,他冷眼看着。心里常是莫名生刺,而这次,这种感觉更甚。

「高女官可也希望皇兄迎娶太子妃?若是如此,以后皇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黏了。」他故意冷嘲热讽的说。

高月恼了,终于忍不住瞪人。「我何时黏着太子了?二皇子莫要胡说。」

申璟刻意朝她与韦钰紧靠的姿势一瞥,立即就让她的两颊飞红,她羞窘的忙挪了挪位置,没与太子坐得这么近了。

在一旁瞧着她动作的丰钰眼里却藏着笑,「二弟误会了,不是月月黏着我,是我缠着她,她被我缠烦了,有时还会凶我,要我滚远些。」

他诧异。「是皇兄缠着她?」

「是啊,我总喜欢有她作伴。」丰钰不避嫌更不避讳的说。

申璟听了,当下表情有些僵硬了。「皇兄的意思应该是高女官行事干练,你喜欢她在一旁帮着你吧?」

唇边扬起几丝意味不明的笑痕。「这也是。」

听见这话,申璟脸色微微放松。「以父皇为例,会让女子当上女官的,即表示对这女子重才而不重色,虽然也有例外,但一般来讲,大多是没打算让她成为宫妃了,我想皇兄应该也是如此吧?」

丰钰忽地朝他轻招了手,示意皇弟靠向他的嘴边,似有话要对他说。

他讶然的挑了眉,仍是靠了过去。

「我与父皇不同,这点,二弟千万别误会了。」声音不大,但已足够申璟与高月听见了。

高月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这家伙竟敢对申璟说这种话!

她全身发热,连耳根都红通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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