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天子(12)

高月再次踏进凤延殿,心情已与上回截然不同了。

她朝陈芝贞盘盈屈身行礼。

“姐姐,你忘了皇上下了圣旨,你不用对本宫行礼的。”陈芝贞笑着说。

高月已经了解她伪善的面容,她虽然唤自己姐姐,但那声“本宫”已说明了她才是正宫娘娘。

她淡笑起身。“那道圣旨势必让皇后困扰了,臣妾原本不敢受的,是皇上太任性了。”

“姐姐不用多心,本宫不在意那道圣旨,再说这本来就是本宫的意思,你我姐妹哪需这么多规矩,这是上回你进宫时,本宫就对你说过的话不是吗?”陈芝贞云鬓花颜,笑容真挚。

高月冷眼看她,只觉得她工于心计。自己若是一步踏错,这女子恐怕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挫骨扬灰。

她轻颤了下却不害怕,既已决定进宫就不能退缩,这是她答应丰钰的。

“蒙皇后厚爱,臣妾分外感激,以后当尽力侍奉皇后。”她低眉顺耳的说。目前陈芝贞的父亲还握有重兵,丰钰无法与她撕破脸,所以她也得跟着虚应以对。

陈芝贞双眸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很快消失。“说什么侍奉,大家都是姐妹。”

她笑说。

“是……”高月头垂得更低了。

“姐姐,你进宫后……应该知晓了吧?其实……没有身孕。”

高月很讶异陈芝贞竟然会主动对她提起这件事,不仅如此,她还眼神凄楚的望着她。

“本宫有本宫的悲哀,姐姐受宠于皇上,自足无法了解本宫那空闺寂寞的心情了,当时本宫以为你即将要嫁给靖王,便希望你不要瞧不起本宫,也能感觉本宫在宫里是幸福的,所以才撒了这个谎,哪知你却进宫了……唉,反倒让你见到本宫的笑话!”

高月瞧她面色忧感,心想她这般掏心掏肺的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言重了,我并没有将这事告诉皇上,所以你不用介意。”她撒了谎,因为这时没必要让她太难堪。

她想起,丰钰甚至说过反而希望皇后有孕的事是真的,那么他就有废后的理由了。

这男人看似厚道温和,其实该狠的时候是很狠心的,他绝对不是一个和善好欺之人。

“是吗?”陈芝贞果然脸上转喜。

“嗯。”高月点点头。

“本宫这个皇后很不得太后欢心,想必皇上应该也对你提起过了吧?”她随即又露出无奈凄凉的笑。

“这皇上没对臣妾提过,但臣妾是有听说太后拒绝娘娘上慈寿宫去问安,臣妾正纳闷为什么呢?皇后娴静,太后没理由不喜欢啊?”高月装模模作样的反问。

陈芝贞略略垂下了脸,高月虽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猜得出应该是暗喜的。

“也许是因为本宫抓不住皇上的心,所以太后觉得本宫没用……”她做作的别过头,眼眶疑似红了。

“本宫身为中宫,却得不到君宠,这瞧在姐姐眼里,应该也觉得可笑吧?”

高月确定陈芝贞主动对她提及未怀孕之事,就是要试探她到底有没有将这事告诉丰钰,这会儿还想确认自己对她是如何登上后位的事知道多少,才能评估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她。

“皇后娘娘快别这么说,臣妾虽受皇上关爱,但娘娘毕竟是中宫,皇上不会冷落你太久的。”她咬牙说。思索着那男人若真到这凤延殿过夜,她会是什么心情,可能够忍受?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姐姐,你我姐妹一场,你会帮本宫的忙吧?”陈芝贞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亮光。

“帮忙?皇后要臣妾帮什么忙?”倏地,高月有了不祥的预感。

*

“皇上,臣从来末与您共饮过,今日这算是头一回。”凤延殿里,陈敬举着酒杯,兴匆匆的道。

席上还坐着陈芝贞,她娴静的坐在丰钰身旁,细心为他添酒。

陈敬今日可是施了压才让皇上踏进这凤延殿,打算借机灌他七分醉,让他顺势留在这殿里过夜。

就见皇上端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喝尽了杯里的酒。

陈敬大喜。

丰钰身旁的陈芝贞侧身看着他,心口发热。在那日太后夜宴里,她第一次瞧见他后,便深深受他吸引,但她知道那晚自己并非太后中意的人选,太后属意的太子妃是刘洁儿,自己与其他女客说穿了只是陪客。

可是她仍忍不住偷偷喜爱上这位人称月光君子的男人,尽管那时她已瞧出他心不在焉,所有注意力都在身旁的女官上,可是这不影响她的决定,她陈芝贞从小到大想得到的,从未失手过。

所以,她等待时机,也善用时机,因此,她成了这男人的皇后!

丰钰笑着又喝下陈芝贞添上的酒,垂眼瞄了打石一眼,打石立即借机靠近。

“来了吗?”他低问。

打石愁着脸。“回皇上,还没。”

“再去请!”他眯了眯眼。

这时陈芝贞的身子忽然倒向他,模样微醺,面如桃花,妩媚勾人。

丰钰扶住了她的身子,却对她的媚态视若无睹。“皇后莫非是醉了?若醉了朕让人送你回房休息。”

他不动声色的将她往打石身上推,然后对她身后的宫女道:“快伺候皇后回房休息吧,朕也该回龙延殿批阅奏摺了。”

陈芝贞被送至打石身上后,眼色转怒,使了个眼色给父亲。

陈敬会意,朝丰钰陪笑道:“皇后醉了,不如皇上多陪皇后一会儿,批阅奏章的事不是那么急迫吧?”这语气里已有施压的意思。

她嫌恶的推开打石,身子重新回到丰钰怀里。“皇上陪我!”她软语呢哝,勾人魂魄。

他藏住怒意,皱了皱眉。“那好吧,朕就再陪陈将军喝几杯,皇后若不是很醉就在朕身旁坐好,朕也算陪你了。”

这也算陪?陈芝贞脸都绿了,陈敬更是大为光火,皇上就是不愿碰他女儿吗?

正要变脸,他瞥见女儿对他摇了头,只好又隐忍住怒气,他这个女儿比他还沉得住气。

“既是如此,皇上与臣再干了这杯吧!”他再次朝丰钰举杯。

“臣听闻皇上不常碰酒,想不到酒量那么好?”女儿告诉他,皇上酒量普通,可几杯下肚,皇上眼神依然清明,他不禁望了女儿一眼询问。

陈芝贞也不住蹙眉,记得太后的夜宴,他醉得很快,而今日喝得不比当日少,怎么他仍丝毫没有醉意?

一旁的打石瞧着他们父女俩算计的眼神,暗笑不已。

皇后显然不知她唯一见过皇上酒醉的那日是皇上装醉,再加上与贵妃闹脾气,几日没好睡,喝了些酒身子只稍一瘫,就醉得很逼真了。

而今日的这么一点酒,又怎么灌得倒皇上,皇后父女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他瞧主子此时的神色,虽然醉不了,但被这样硬缠着也很烦,又接收到主子不耐烦的催促眼神,他赶紧再瞥向殿外,瞧见有个小太监匆匆跑来,他先是露出一脸期待,可是看清小太监的苦瓜脸后便知道答案了。

丰钰也瞧见那小太监的表情了,他挑了挑眉。那女人是打算将他拱手让人吗?

这么大方?

他双眸进出了几簇火花,闷闷地烧。

陈芝贞心中冷笑,心知他急着找谁,不过那个女人今天是不会出现碍事的。

“打石。”丰钰低唤。

“奴才在。”马上躬身上前听候吩咐。

他瞧了一眼嘴角扬笑的陈芝贞,目光渐深,怒气更浓。“天气凉了,去将龙延殿朕常穿的袍子拎来。”

“这……”打石怕自己“拎”不来。

丰钰轻哼一声。“朕今晚要在凤延殿睡下,你将朕惯用的枕头给搬来。”

枕头?打石眼睛骤亮。“是,奴才这就去办!”他一溜烟走了。

陈芝贞父女听见他要留下,立即露出喜色。

“皇上还惯用什么,臣妾再要人去帮您搬来?”她面容泛红,喜上眉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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