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龙(九龙璧之四)(16)

她领着守卫进到花阁内,视线在前殿逡巡一圈,并没有看见卞无晨的身影。

“他去哪了?”狐疑的往阁内走,这里的布幔依旧多得让人眼花缭乱,而且多了一股古怪的气味。

“这是什么味道?”她拧眉皱鼻,甚至觉得头有一点点昏沉起来,她身后跟着的守卫脚步也开始有些漂浮。

咦?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更是感到奇怪,之前这花阁内虽然常传出异香,但从来没有这么奇怪的味道。

两人随着气味移动,来到一处小密室的门前。“这是阁中阁吗?”

“公主,这间是主人的暗房,供主人短暂休憩用的,平常很少开放。”守卫尴尬的说。

其实她心知肚明守卫想暗示的是什么,这间房是那男人狎乐的暗室,若无“特殊”玩法是不会进到这扇门内的。

月牙泉冷笑,想起上回来时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密室,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那男人太坏了,当时只顾着剥她的衣服,让她自救都来不及,哪还有余暇发现这里多了淫秽的私密空间,不过这会她几乎可以确定,卞无晨就在里头了。

她举起手想敲门,随即又放弃。她可不是来这礼貌探视,她是来对他发飙的!这一想,一脚就踢开了门扇,一脸怒容的走进去——片刻后,对于眸光所及的一切,杏瞳瞠目,脸上血色尽失!

第七章

“卞无晨,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进房后,月牙泉立即闻到浓呛的腥味,头一阵昏眩,人也跟着作呕反胃,举目望去发现桌上有只小陶盆,上头不知为何物,正隔水加热,再瞧瘫躺在地上的男人异样的神色,她立即了解是怎么回事了,当场扫落那只小陶盆,然后火冒三丈的揪起他的衣襟怒问。

卞无晨双眼涣散,蓝眼出奇的黯淡,像坨烂泥般任她揪住也不反抗。

她气极的瞪着他恍惚迷懞的笑脸,真想打烂这张因吸毒而糜烂粲笑的脸庞。

“你怎能堕落的碰到这种东西,你真疯了!”她不住朝他愤怒大吼。

兴许是嫌她的吼声太吵,他俊颜略嫌不悦与厌烦的望向她,“月牙泉……是你吗?你竟主动来见我,是天要下红雨了吗?”他站都站不稳,咯咯地笑着。

她快气炸了。“对,天要下红雨了,因为我会割了你的脑袋放血,然后将鲜血喷洒上天空,这就跟天下红雨没有两样!”

他笑得恍神。“这死法听起来不错,能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的……”他一面摇头晃脑的说,一面弯身将鼻子凑近那教她打翻的陶盆,用力的吸闻着,那模样饥渴得教人瞠目结舌。

而且他也消瘦得让人不可置信,才三天不见,他原本就偏瘦的身躯更加清瘦见骨了。

她见状,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天啊,才几天工夫,你到底吸了多少毒?”

月牙泉发觉事态严重。他似乎中毒很深,已成了瘾君子了,这是什么毒竟能让他在短时间内不可自拔?

忽地瞧见他光闻着已不能满足,竟想将陶盆里的膏状物吞进肚里,她一惊,赶紧将陶盆夺下。“不可以,这会要你的命的!”

“给我!”得不到他要的东西,他竟对着她狰狞嘶吼。

她急忙退了一步,这家伙就算暴怒也不曾用过如此惊骇的模样面对她,她不禁冷了手脚。

“不给,你若硬要,除非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卞无晨目眦欲裂,像是野狼的猎物被抢,翻脸随时准备与人厮杀。

“你敢就杀,反正二十五日后如果你想强娶我,我也准备自尽让你娶个冥妻回去!”月牙泉仰高下巴说,随即将陶盆丢给门外不敢进来的守卫,要他将东西带出房外毁去,不给卞无晨继续荼毒自己。

卞无晨见状,神情狂乱起来,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冲向守卫,撑开五指后紧扼住守卫的咽喉,用力一捏,那守卫头颅歪了,身子软倒。

她骇然,“你……”

见他猛然回头的瞪视着她,那神情全变,她已然认不出那双曾经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眼。

像杀红了眼似的,他狂怒的走向她,也掐住她的颈项,那态势似要扭断她的脖子。她的心狂跳不止,整个人无法反应只是僵硬的呆立着,等着他真的发狂地紧缩五指,活活扭下她的头。

但他只是恐怖的逼视着她,掐着她脖子的手迟迟没有动作。“你走吧,别靠近我!”一阵急喘后,他松开手,似乎挣扎很久才能咬着牙关吐出这几个字。

他没杀她,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没有因此吓离他,她反而再次揪住他的衣襟。

“要我走也可以,你跟我一起走!”

她得带走他,若放他继续在这自生自灭,以他目前毒发的状况,不出几日,必死无疑。

让她吸毒的人实在是好毒的心肠,这绝对不是一般毒物的剂量,对方存心让他在短时间内猝死,若要救他,首先要先将他带离此处不可。

“不,我不走,我一走,死得更快!”卞无晨转身从抽屉取出新的香膏来,他一刻闻不到这味道,会教他比死还难过。

月牙泉快步想要夺下,但他已有了防备,并没有让她抢到手。

“你真要作践自己?”她怒不可遏。

他根本没有理会她,只顾着再找出新的陶盆,要再引火释出香膏的味道。

她瞧得肝火上升,好好一个人沾上了毒品后行为全给操控了,变得毫无意志,只想沉沦,连从前那他最教他切齿的傲然霸气也不见。

卞无晨预备对香膏点上火,回头她还站在原地,皱了眉。“你快走,别也吸这玩意,对你的身子不好!”

她霎时瞳眸热缩,不知为什么,他的这几句话居然使她眼眶起雾,两汪泪水蓄积。

他教毒品侵扰得失了心神,竟还在意她的死活?

这个敢用鞭子伤她的人,明知要死却没想要拉他作陪?

她以为以他的性子,必然会拉她一起赴死作伴,可真正到了这关头,他没怎么的这么做,这分顾念竟引起她难解的情绪。这男人即便是在失了理智的情况下,也没能伤害她,他对她下不了手,表示他还残存着理智……

“瞧你对这玩意挺沉迷的,我留下来跟你一块吸好了。”

“你说什么?”卞无晨脸色立变。

“我说,我也想试试这滋味,应当很刺激吧?!”她悠闲的找了个位子坐下。“烧吧,点上火吧!”她反而催促起他来。

她在赌,赌她在他的心中究竟有多大的分量,这分量是不是足以救人?

他大口喘着气。“我不许你试,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他大吼。

月牙泉不惊不惧,双眼不经意的瞄向挂在门梁上的东西。“你尽管吸i的毒,别管我,我就爱待在这里,想走自然会走。”她起身,在他面前闲适的晃了圈后,慢悠悠的踱步到门框旁,动手取走了挂在上头的钥匙。

他看见她拿走的东西后,猜出她的意图,立刻愤怒的赶上前要夺下钥匙,但她动作更快,快速将唯一通外的门反锁上,转身将钥匙丢出窗外,阁楼外正是一座由白润石头堆砌而成的水池,钥匙已深沉至水底。

这下两人都困在小房间里了。

卞无晨愕然,“你这愚蠢的女人,真想找死吗?!”他暴声喝道。

她冷冷的望着他,“现在我的生死捏在你的手里,如果你要与我做一对绝命鸳鸯,就尽管对那玩意加热。”她无所谓的说。

他原本就槁木死灰的脸庞,这会更是惨白到无法形容。

“喔,忘了提醒你,你在我身上蓝田种玉足足半个月,不知我肚里是否被播种成功了……不过,这也好,一尸两命,加上你,刚好三人,黄泉路上咱们想寂寞都很难。”她凉凉的再说。

卞无晨抓狂的瞪视着她,“你真要与我一起死?”

“不行吗?这不是你真正希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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