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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柔克刚(12)



从没面临过这样的状况,齐柏修努力压抑下心里的躁动,维持表面的冷静,用最快的速度帮她换好衣服。

张开眼,面前的她仍是一身男装,可不论怎么看他就是觉得不对,在这之前从没有这种感觉,但不知为何,现在看她,就觉得她秀气得过分,单是那双眼,水漾灵透,根本就不像个男孩子,当初他怎么会看走眼了呢?

「大哥?」樊刚卉一脸尴尬,不懂他干嘛一直盯着她看。

清咳一声,掩饰方才的失神,齐柏修道:「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好了。」

他移动门板,让它往火堆靠近一些,这才扶着她躺下。

她感动于他的体贴,但更搞不清状况了,尤其方才他话才讲一半,她还是没弄清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自处,还是兄弟……不!是兄妹吗?他们的结拜到底算不算数?

「你说呢?」他反问她。

直到他开口,她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了。

「我、我不知道……」她困惑,是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你留下五个字跟一截衣角就离开时,我很生气。」他突地说道。

「……」她无言,那是当时她想过觉得最好的处理办法。

「不管现在后不后悔,都只有我知道,你怎能没问过我,就自作主张丢下我?」温和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埋怨。「难道你忘了我们曾在皇天后士的见证下义结金兰,发过誓要患难与共的吗?」

她哑口无言,而他则像是要提醒她似地,念出当日的誓言内容。「祸福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誓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些你全忘了吗?」

「没有,我没忘。」她忍不住哽咽了。

她知道,他现在这番话是要她明白,他没有拒绝她,他还是承认她这个义……妹,不因为她的性别而有所差别待遇。

「以后也别再说什么你欺骗了我,记得吗?当初结拜,我们只说了要义结金兰,也没指明是兄弟还是兄妹,认定的只是『齐柏修』对『樊刚开』,又何来欺骗之说?」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他不愿还有任何小疙瘩存在,索性一次把话说清楚。

「咦,是吗?」她都忘了当初说了些什么。

见她露出一脸迷惘,他微笑。

这事也是他回头想过后才发现的,当初两人结拜时,恰恰好两人都没明言说出是要结拜什么,只说了两人要义结金兰,要祸福同享……这种机缘巧合,也算是上天注定的吧?

这样一想之后,对她隐瞒性别之事,他想不释怀都不行。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要和好了?」她觉得这个问题是重点中的重点。

「本来就没决裂,何来和好之说。」他微笑,捡拾起先前她「割袍断义」时撕下的衣角还她。「收好,以后别再随便跟大哥『割袍断义』了。」

红着脸收回那截衣角,她傻笑,在这一刻里,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呵,呵,呵。

☆★☆★☆★☆

不意外的,两人在破庙中的晚餐是烤鱼,但樊刚卉无福消受,由于身上有伤,又经历了一阵操劳奔波、外加淋了一场雨,两「兄妹」大和解后,心结解开的她因为心情轻松,不久便沉沉睡去。

趁着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齐柏修做了不少事。

首先是维持光亮、祛除寒意的问题,破庙中能利用的木材所剩不多,为了一整夜的火源着想,他冒雨外出找木材,而且不忘烘乾的动作,细心地将湿淋淋的大批木材分散置于原有火堆旁,利用火光来烘乾柴枝上的雨水,如此一来,等会儿使用时方便易燃,也好避免因为燃烧湿木头而弄得一室烟雾呛着她。

弄干木头也得弄干他自己,盘腿于火堆旁,他闭目运气,好半天,除了利用火烘烤之外,他周身隐隐散发一股热气,更甚者若细心一些,还能看见他衣衫上的湿气尽化成蒸气缓缓升空散去。

行功完毕,他身上的衣衫已然乾爽,其过程简直神乎其技,可他神色自若,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起身为火堆添加几块木头,而后闲着没事做,忍不住……忍不住开始研究起她……火光映着她白净稚气的面容,总是生气勃勃的美目如今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造成些许阴影,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小嘴……看着她恬适的睡颜,齐柏修有些怔然。

这明明就是一张属于女孩子的脸,即使它有着不寻常的盎然生气。不逊于男儿的英姿爽飒,但只需用心分辨,想来也容易发现当中的蛛丝马迹,察觉她女扮男装的真相。

可偏生……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太过习惯无心无情的度日,以至于不疑有他,直到现今才发觉真相。「嗯……」

微弱的呻吟声中断了齐柏修的思绪,他立刻上前,脸上有着不自觉的关心。「卉儿,怎么了吗?」他轻唤着她,怕她有何不适。

因为伤口的关系,侧睡在门板上的她缩成了一团、微微发抖着。

「冷……」她低喃,意识并未清醒,纯粹是下意识的喊冷。

听她喊冷,齐柏修赶紧察看光前她换下后便开始烘烤的衣物,所幸已经烘于,他赶紧拿来技在她身上,只可惜,如此克难的保暖方式当然不管用,她依旧冷得发抖,而且越来越剧烈,连牙关都开始打颤。

「冷……大哥……我冷……」

听见她直喊冷,他伸手朝她额前探去,那火热的温度让他蹙眉。

糟!她发高烧了!

不知是伤口还是方才淋了那场雨所引起的,但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正病著,发着高烧,究竟该怎么解决才好?

破庙中能使用的物资极为有限,除了生火之外,其他的保暖方式形同于零,他面色凝重,想到了唯─一个可以为她取暖的方法……当然不是把她丢到火前像烤鱼一样的烤,那是会出人命的!

他想到的,是真的能为她取暖的办法。

只是使用这办法的后果牵连颇大,若采用这个办法,他跟她,都得付出极大的代价……齐柏修为此迟疑了。

但念头一转,想起自己初发现她割袍断义、独自离去时,那种不知所措、惊慌失序的心情……不了!他不想要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感觉。

再者,虽然他从没有这样想过,但如果他诚实面对自己,他非常、非常确定,他绝不想回头去过那种无心无情的生活……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

细雨绵绵,连夜赶路的樊刚仁与樊刚勇多日未能好睡,火气都已到了极限。「喂喂,换手了。」樊刚勇朝马车后头喊。

一路上因为马车颠簸而没能人睡的樊刚住假装没听见。

「喂,二哥,你是聋了吗?换手了,该换你驾车了!」樊刚勇喊。大家早说好,一人轮两个时辰,时间已到,他可不想多做白工。

装死,装死,樊刚仁秉持最高原则,继续装死。

樊刚勇可不吃这一套,他索性停下马车放着不管,脱下挡雨的蓑衣后钻进马车内避雨,还很过分的将一脸雨水甩到装死的樊刚仁身上。

「你找死啊!」被喷得一脸湿,假寐的樊刚仁跳了起来。

「哪有您装死高杆?」樊刚勇不睬他的怒火。

哼!要比火气吗?他冒雨连赶了两个时辰的车,火气也没小到哪里去,真要比起来,他可一点儿也不输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峙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让谁,但经过这么多天的奔波,终究是累了,最后双双放弃这场无声之战。

「现在是到了哪里?」抹抹脸,樊刚仁爬起来问。

「谁知道是哪个鬼地方了!」樊刚勇暗骂。「全都是大哥不好,如果不是他揽了这门亲事,惹得开儿不开心离家,我们何需出来找她?」

「大哥他也不是故意的。」樊刚仁一叹,其实也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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