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相守这很难么(89)
果然才八岁。
窦姀又问道:“我们救你出来后,这条命就归你自己。你以后想去哪里?”
田月芽倏尔哭道:“大菩萨,我想回家,想找我爹娘!我是被人牙子拐了,卖到这里的,爹娘都还在等我回家......”
窦姀默了默,看向窦平宴。
他突然牵上她的手,对田月芽淡笑说道:“好,你家在哪儿?不远的话我们送你回去。”
田月芽的家在鄂州城外的农庄里,叫枣林村。
窦平宴打探一番过后,得知枣林村就在鄂州城往西十二里的地方。
而他们离开鄂州,前往江陵,正好会途径这个村子。于是便打算先留田月芽住在客栈,两日后随他们一起出发,路过时顺便给人送进村子。
......
两日后的清晨。
一行人动身出城,离开鄂州,向西行。
午后,窦姀坐在马车上,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村子。
她一路估摸,大约也走了有十二里,便问身旁的月芽:“这可是你家所在的村子?”
田月芽一听,忙探出车窗张头看,兴高采烈道:“大姐姐,就是这儿!就是这儿!这就是枣林村!”
窦姀点点头,领着小丫头下车,朝窦平宴朝手。
相处了两日,小丫头起初有些怕人,但熟悉后,胆子也就大起来。
她发现,月芽是个活泼的丫头,和春莺的性情很像。
枣林村并不大,才五十来户的人家。因此用不着大费周章,除了小年外,窦平宴只多带两个随从。
窦姀牵田月芽的手走在前面,窦平宴带着人则跟在后面。
入村后兜转一会儿,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找到小丫头的家。
院门是用木头粗粗造就,连门上的锁也是陈年生锈的。
田月芽敲门后,有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来开门。门打开,院里头除了放着烧火的柴草,晾晒洗好的布衣,一张木桌,几条长凳,就只有两条看门的大黄狗。
窦姀扫过一眼,其实田月芽的家,远比村子里的人家,都要更穷些。
在客栈的晚上,田月芽曾跟窦姀说过,家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大她九岁的哥哥。
大月芽九岁,也就是十七......跟窦姀和窦平宴一样大。
田月芽很喜欢她,起先知道窦姀和哥哥一样大时,还说道:“我哥哥马上也要娶妇了,爹爹和娘亲给他找过好几户人家,可是他都不喜欢。不过大姐姐生得这么好看,哥哥要是见到大姐姐,一定会很喜欢的!”
那时窦姀跟月芽躺在一张床上玩闹,也就打笑看她:“哦?那你哥哥好看吗?”
“好看!我哥哥可好看了,见过他的小娘子都喜欢他。大姐姐长这么好看,我都见到了,可一定也要让我哥哥见见!”
好看......
窦姀不免寻思,会比弟弟还好看吗?
窦姀原以为,田月芽爹娘的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左右三四十来岁。
可当夫妻俩开门时,她不免愣了下——这两人都有些老,两鬓微白,脸上不少皱纹,瞧着像是半百的人。
“爹!娘!”
田月芽激动,哭着窜过去。
两人看见小女儿回来时,登时大惊。
随即那老媪蹲下,把田月芽紧紧搂在怀中,落下泪来:“月儿,我的月儿,你可算回来了!真是急死爹娘和你哥哥了!”
第71章 晚霞
老媪挽袖哭着, 忽然肩膀被丈夫点点,才注意到女儿身后的几个人。
她抹了把泪,抽噎着问田月芽:“他们是?”
窦姀此时头上正戴着白纱幕篱,旁人看不见她的面容。
可即便见不到脸, 窈窕的身影也不难猜出是个妙龄娘子。
她和弟弟出门在外, 财不外露,所穿的衣裳皆是城里成衣铺子买来的, 合身就好, 至于布料,也是极普通的。
除了跟在身后的小年和两个随从之外, 再没有什么能彰显身份的。
田月芽回头朝他们笑, 高兴跟爹娘说道:“这些都是救我出来的好心人,是大菩萨!”
说着还哭了, “那天爹爹和阿娘上山, 我被人牙子拐了, 醒来就在暗香馆的后院里。暗香馆是城里的妓馆,老妈妈逼我破身,就是大哥哥和大姐姐花了二十两银子救我出来!”
二十两, 夫妻俩干三四年农活才能挣到的钱。
两人一听, 大惊,相互搀扶着欲要跪下,磕头谢恩,却被窦平宴极快出手一扶, 客气笑道:“二老不用这样,人能救出来就好。也是月芽气运好碰上我阿姐了, 以后可要留心些。”
夫妻俩欣喜流涕,急急点头。
老媪听到话头, 不由琢磨打量起:“原来你俩是姐弟啊,我还以为是...”
话没说完,田老丈肃着脸捅了捅她的胳膊。
老媪尴尬一笑,闭了嘴。
这没什么,出门在外被人误认是常事。
窦姀原本脸上带着笑,却发觉弟弟的手渐渐靠来......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她连忙缩回手,抢在窦平宴前面笑道:“对啊,是姐弟。我弟弟为人好善,恰巧身上带了点钱财能救月芽。现在人送到家了,天色也不早,我和弟弟还要赶路,便先告辞了。”
窦姀说完,转头瞥了眼窦平宴,只见他有些闷闷不乐。
她扯着弟弟的胳膊正要离开,忽然,衣袖被人一拉。
窦姀回过头,是田月芽的小手。
这小丫头可怜又期盼地说道:“大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月儿舍不得你,我哥哥长得可好看了,你还说也想见见他呢!”
窦姀脸一红,那晚上不过跟小丫头打笑时说的不正经话。
抬手正要捂月芽的嘴,却听到窦平宴在后面冷哼了声:“要见就见呗,做弟弟的也想知道,到底是多好看的人,阿姐光听月芽说就想见人家?”
这话就跟秋风一样,凉飕飕的。
大多数时候,窦姀可谓十分了解他。但凡他不高兴了,回去准有个闹腾的。
何况这本就是两个小姑娘躺床上逗笑时说的话......窦姀根本不想招惹他,回过头忙解释:“你知道的,我并非那个意思......”
说一说完,手随即被弟弟温柔牵上。
窦姀正高兴他会意了,却见他没表情的一笑,“女儿家的心事最难猜了。阿姐长大了,我只是个做弟弟的,哪能懂阿姐什么意思呢?”
这话窦姀听得浑身鸡皮疙瘩,旁人听却未必如此。
老媪以为眼前这小娘子是真想见见自己儿子,只不过害臊而已,连她弟都出面劝了。
她对自己丈夫使了个眼色,忙朝两人说道:“菩萨们还是来我家里坐坐吧!你们呀好不容易将月丫头给我送回来,我和外人哪能连盏茶都不给,让你们两手空空的走了?这可是背恩忘义,白白要遭老天爷唾弃的!”
“是呀是呀!”
田月芽欢快地拉住两人衣袖:“哥哥姐姐都来家里坐会儿吧,我爹娘种的菜可好吃了,邻舍们都想拿鸡鸭来换呢!”
窦平宴正在酸劲上,也不管她怎么说,拉上她的手,便率先朝月芽的爹娘一笑应下。
彼时正值太阳落山的时候。
原本一家人就是这时候吃晚饭的。因着今日有贵客们来,老媪和田老丈把两张木桌拼在一块,又搬来好几条长凳,拉着小年和两个小随从一同坐下。
老媪本要去田里把自己儿子叫回来,可是刚一出门,邻舍的张家就跑来说,田月强和他家的儿子进城卖菜去了,赶明儿午后才能回来。
于是老媪只能作罢。
夫妻俩很热情。
田月芽帮着阿娘烧饭做菜,田老丈就和一伙人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