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之尾(42)
才嗤笑一声:“还真让我说中了。”
栗昭:?
陶星叶笑得很贼,“我说什么来着,男女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纯友谊,如果有,那一定是另一个人——”
“心、里、有、鬼。”
“……”
栗昭觉得今天请陶星叶一起吃饭就是个错误。
还说她心里有鬼,她心里能有什么鬼。
愤慨地夹一筷子烤肉。
栗昭想,她心里只有饿鬼。
真是吃都堵不上陶星叶那张四处跑火车的嘴。
从烤肉店出来后,两人没再约。
生怕陶星叶再说点她不爱听的,栗昭推说自己还有事,在门口便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可到了冷萃云湾,她却又开始后悔没和陶星叶在外面多待会儿,总觉得自己回来早了。
她正在家门口犹豫踌躇,门却突然自己开了。
有颗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陈嫂?”栗昭稍怔,“你今天怎么来了。”
陈嫂是个钟点工。
因为栗昭和梁西檐都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生活的缘故,所以家里一直没请阿姨,只让陈嫂每周固定两天过来一次。
今天并不是需要她上班的日子。
陈嫂把手里提着的垃圾先放到门外,扶着门说:“梁先生说临近年关了,让我过来帮忙做个大扫除。”
噢。
栗昭点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陈嫂满脸笑意,“赚钱有什么辛苦的。”
因为陈嫂是在这边做惯了的,也知道哪里能碰哪里不能,遇到不清楚的还会主动来问,所以栗昭并没多交代什么。
想到自己在这里也住了好几个月了,也该收拾一下,便回卧室做起了简单的整理。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因为平常打扫的勤,这会子也只是翻一下房间里不要的东西,做个简单的断舍离。
她正猫腰收拾。
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栗昭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了门,陈嫂站在门后,手里还拿着个小小的东西。
她游移不定地问:“太太,这个还要吗?”
栗昭仔细瞅了眼她递来的东西,是个木匣子,看起来有点陈旧了,上头的卡扣都脱落了。
她走出卧室,在客厅左右张望一圈。
陈嫂解释:“先生出门去了,还没回来。”
栗昭“哦”一声,回头朝她伸手:“那给我吧。”
陈嫂没再多言,直接把盒子交给了她。
说来也奇怪,她在这家干了也有好几个月,知道这屋里住的是一对小夫妻。
可两人年纪轻轻的,却一直分房睡,看着也不像感情不好的样子。
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想的。
她拿起抹布,自顾自去干活了。
-
栗昭把这个老古董抱怀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玩意看起来实在是太旧了,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看上面的欧式花纹,大致能判断出,估计是梁西檐在英国留学那会买的。
她拿不准梁西檐还要不要这东西,索性把它放客厅柜子上,准备等梁西檐回来,让他自己处理。
可转身时没注意,手肘不小心蹭了下柜沿。
耳边传来哐当一声响,盒子应声倒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栗昭低头去看。
是个钱夹,看起来比那个盒子更旧。
上面的皮革都开始泛黄,边边角角还掉了点皮。
她半蹲下,伸手捡起,嘴里还嘟囔着:“这年头谁还用钱包。”
不过这钱夹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啊。
不知是在哪见过,栗昭下意识想打开看看。
“别动它。”梁西檐突然从玄关冒出来。
他语气急切,栗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手一松。
“啪嗒”,那个钱夹又重新掉回地上。
栗昭大脑宕机了一会,几秒后才缓慢重启。
她撇撇嘴,小声嘀咕:“那么凶做什么。”
说着,她弯下腰,手还没碰到钱夹,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见梁西檐俯身,栗昭于是收回手。
那个钱夹稳稳落在他掌心。
起身的时候,两人对视几秒。
栗昭扯了扯嘴角:“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个。”
她说话夹枪带棒,梁西檐却少见的没有回嘴。
他的沉默,让栗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打探,“什么宝贝啊,看都不能看一眼。”
梁西看她一会,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你不会想知道。”
“……”
不想知道,那她会问吗。
栗昭哽了下,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些偶像剧里的情节。
她舔舔唇,试探:“你该不会是在这个钱包里放了什么照片之类的东西吧?”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话音刚落,梁西檐手猛地僵了下,拿钱夹的手指微微弯曲。
注意到他的动作,栗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假的,还真被我说中了?”
梁西檐慢条斯理地把柜子上倒下的小盒子扶起来,轻描淡写道:“你想象力挺丰富。”
模棱两可的回答。
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谁的照片?”栗昭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下意识猜测,“尤雪?”
他否认:“不是。”
她抿唇:“那不然是谁?”
他无奈:“谁也不是。”
栗昭审视着他,随即,扯着唇笑了下。
换上风轻云淡的表情:“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会嘲笑你。”
可他不吭声了。
沉默的间隙,时间都被拉长。
静了会,他突然问:“不是说要收拾房间?”
栗昭觉得好笑:“梁西檐,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好烂啊。”
梁西檐:“……”
看他这副不愿透露又舍不得彻底否认的样子。
栗昭只觉心里堵得慌。
真是没劲。
她别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算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是很感兴趣。”
等了会,确定他不会有下文了。
栗昭切了声:“我去收拾房间了。”
-
栗昭走后,梁西檐独自在客厅待了很久。
傍晚时分,橙红色的霞光洒满房间一角。
他站在光与影的分界线,身体划分成明暗各半。
陈嫂从洗手间出来时,就见梁西檐垂头站在拐角处。
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摘下手套,走到他旁边。
察觉到来人,梁西檐敛起面上神情,转头看去。
陈嫂矮他一大截,微微仰头:“梁先生,客厅厨房这些地方都打扫完了,你那两个卧室要收拾一下吗?”
“辛苦你了,”梁西檐笑笑,“卧室就不用管了。”
她于是点点头,准备离开之前,瞧见他手边的盒子。
“这是刚在那个小房间找到的,看着蛮旧了。”
出于职业素养,陈嫂问,“你还留吗,不留的话我下楼等会帮你一块扔了吧。”
梁西檐客客气气地回绝她:“不用,你走吧。今天谢谢你。”
陈嫂点点头,说不用谢。
两分钟后。
家门打开又关上。
梁西檐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完全掉落在夕阳的余晖里。
影子拖成长长的一条,从地板爬上茶几。
静坐了会,他打开钱夹,里头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食指推开中间的隔层,暗里的夹层里,放着一张证件照。
梁西檐把那张证件照取出来。
是栗昭大一入学前拍的。
那时她还扎着高马尾,穿蓝白相间的v领衬衫,眼睛弯成月牙形状,笑容很灿烂。
眼前好像又浮现那天的场景,她拍完照不满意,说出了太多汗,刘海都黏在脑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