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之尾(49)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梁西檐看过来:“回完消息了?”
栗昭“嗯”了声,嘟哝:“我拿下睡衣。”
她睡衣刚从阳台取下来,被她随意扔在了床上,这会儿又让梁西檐拿到了另一头。
栗昭单膝跪在床边,往那头看了眼,确定够不着,又不想多此一举绕过去,于是吩咐:“你帮我拿一下。”
梁西檐闻言拿起她的衣服递过来,栗昭伸手去接,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松手。
拉扯间,栗昭重心不稳,猛地往前一跌,扑在了梁西檐身上,手更是不小心放在了他的大腿上,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
栗昭整个人都懵了,感受到手底下的奇怪触感,头顶都开始冒烟。
梁西檐的平和也再维持不下去,脸色一时间变得五彩纷呈。
见她还不知死活地趴自己身上,他咬牙:“你还不下去?”
“啊?”神魂终于回还,她立刻手忙脚乱爬起来。
两人距离拉开,栗昭整张脸完全红成番茄色。
刚才手心的触感那样清晰,她只觉得半只手都开始麻了。
迷糊间,栗昭意识到什么。
他刚是不是……硬了?
想到这,她不自觉往那处瞟,眼睛还没定格,梁西檐的声音在头顶凉凉响起。
他冷声:“你往哪儿看呢?”
栗昭立刻抖了一激灵,否认:“……没。”
实在是太离谱了,四周的氧气似乎都被抽干。
静了会,栗昭深吸一口气,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却让话题走向更离谱:“我妈刚才说生孩子那个,你别往心里去啊。”
他皮笑肉不笑:“我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栗昭下意识说:“就,你现在这个状况,也生不了嘛。”
她这话让梁西檐彻底失语了。
他忍了忍,鼻腔哼出一个音节:“嗯?”
“……”
完蛋。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她顿时摆了摆手:“我不是说你,说你那什么不行……”
梁西檐憋着笑:“我知道。”
因为这个动静,床轻轻摇摆着,被子变得不规整,氛围稍稍缓和下来。
默了默,栗昭问:“那你,想要小孩吗?”
他没立刻回答,静默一会,才说:“可以不要。”
没否认,那不就是想要的意思。
栗昭脸皱起来。
只要一想到如果没和梁西檐结婚的话,他以后说不定会和其他女人有孩子,她心里就开始泛酸气。
她一时感到有点闷,手无意识揪紧了睡衣。
大概是感受到衣服那头的力道,梁西檐终于想起这茬,松了手。
因为这件睡衣引发的事故,两人都沉默下来,虽然面对面,却不敢对视。
栗昭低着头,这个视角,正对着他的胸膛。
他睡衣领口宽大,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视线往下,是清晰的锁骨和隐隐约约的胸肌。
她忽然想起之前是陶星叶说的那些黄色废料。
“梁西檐。”
他喉咙沙哑:“嗯?”
“你平时,”栗昭脑子充氧,说话也有点缺心眼,“都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
梁西檐:“……”
时间好像静止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梁西檐向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你说什么?”
栗昭:“……”
她说了什么?
她刚才,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栗昭凝固住。
屋子里此刻无声胜有声。
梁西檐的脸落在炽热的灯光下,神色复杂地打量她,眼里情绪忽明忽暗,倒映着她的脸。
栗昭猜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我,我……”
她一个字也编不出,撞上梁西檐似笑非笑的目光。
像是已经把她刚才惊世骇俗的话消化掉,他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文。
栗昭咽了下口水,看他一副不肯放过自己的模样,干脆也破罐子破摔:“我就好奇一下。”
她虚张声势,“好奇也不行吗?”
梁西檐气笑了。
她现在和他挤在同一张床上,明知他正在被欲/望支配,还和他说着这种暗示性十足的话。
却一脸天真地解释,只是好奇。
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淡淡地问:“你知道和一个男的在床上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栗昭眼睛乱瞟:“那你反正对我又没兴趣,探讨一下怎么了?”
“行,”梁西檐点点头,笑意不达眼底,“你想怎么探讨?”
离得太近,栗昭只能注意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唇。
或许是因为靠坐着,他声音有点哑。眼睛天生含情,此刻是要笑不笑的样子。
看起来轻佻又勾人。
栗昭小脸通红,刚才攒的那么点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她撇撇嘴,软绵绵地拒绝:“……算了,你刚才不说,我现在已经不感兴趣了。”
她把手里睡衣团吧团吧一手握住,急匆匆下了床:“我去洗澡了。”
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跑去了浴室。
梁西檐维持原来的姿势没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等人都消失在墙角了,也没收回视线。
半小时后,栗昭终于洗漱完了。
她打开浴室门后,招呼都不打,直接抬手关了灯,摸黑上的床。
梁西檐在黑暗中侧头过来:“你……”
“睡觉吧,”栗昭急切地打断他,“有事明天说。”
行吧。
梁西檐收回视线,两人平躺下来,中间隔出的位置能再塞进一个人。
静默无声的床上,彼此之间的呼吸整耳欲聋。
栗昭不敢再动弹一分一毫,只得紧紧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周遭的一切,努力催眠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头脑逐渐昏沉,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耳侧是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梁西檐支起胳膊,上半身撑起来,垂眸看她。
栗昭额前碎发黏了点在眼角,大概是觉得痒,她伸手拨了拨,然后调整了下睡姿,头偏过来一点。
她脸近在咫尺,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她。
白的脸,红的唇,毫无知觉的样子。
寂静的空间,黑夜让他的心无所遁形。
梁西檐闭了闭眼,随后轻手轻脚翻身下床。
——昨晚他还能忍住,今天却实在不行了。
过了会,浴室的灯打开,淅淅沥沥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梁西檐这个澡洗了快一个小时。等他穿好衣服回来,栗昭睡得四平八仰,已经把他的位置占了。
这么大的地方,愣是没给他留下容身之所。
“你倒是心大,”他俯身看她,低声控诉,“这种情况还能睡得着。”
……
次日一早,栗昭仍旧在六点之前醒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再次从梁西檐怀里醒来时,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一回生,二回熟。
撞见梁西檐冒了青色胡茬的下巴,栗昭咽了咽口水,开始思考,到底是现在起,还是继续睡。
一分钟后,她直接闭上了眼。
不仅没拉开距离,还往梁西檐怀里钻了钻,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重新睡死了过去。
等怀里的人气息渐沉,梁西檐才缓缓睁开眼。
他垂眼瞅着她的脑袋,良久后,重重呼了口气。
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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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昭是真不明白,老一辈的人和小辈聊天,是不是永远只能用催的。
前几年催婚,今年她结了婚,又开始催生,而且往年还只有她家的长辈,今年还附带上了梁西檐那边的亲戚。
虽然知道她们大多时候也只是没话找话,并不是真的在意她生不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