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之尾(61)
还是梁西檐发来的:「出来和我说一声。」
梁西檐:「在你公司楼下。」
栗昭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心雀跃起来。
出了公司大楼,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商务车。
她小跑着过去,坐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来多久了?”
他看着她唇红齿白的一张脸,半晌才说 :“刚到。”
栗昭点点头,没去细究。
见他发动车子,她问:“咱们去哪?”
“你想去哪?”
栗昭下意识想说回家吧,可转念一想,哪有人谈恋爱天天往家里待的,于是转口:“咱们去江边散散步吧。”
梁西檐没意见:“行。”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江对面街道的一个空位上。
因为这边一条街都是大排档,车停的有些偏,两人还得步行一小段路。
下了车,栗昭和梁西檐平排走,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沉默了会,栗昭侧头看了看梁西檐的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眼睛看着前方,自顾自走着,好像没有情侣约会散步得牵手的意识。
唉。
这种母胎单身的男人,就是少根筋,不懂事。
还是一会到了红绿灯路口,她自己来吧。
正琢磨着,手心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栗昭怔愣片刻,低下头。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手掌一点点描摹、下滑,最后挤进她的指间,和她十指相扣。
梁西檐扭头看她:“不是说第一个月可以牵手,我行使现在的权利,不过分吧。”
“……喔。”
行吧。
是她小瞧他了。
-
两人牵着手在江边走了很久,路上还遇到不少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栗昭抿着唇,手指偷偷动了动。
他察觉到了,但没松手,只是从十指相扣换成了两手交握。
栗昭觉得再这样下去真不行,从昨天到现在,她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都要笑僵了,可实在没办法。
江边风大,头发糊了一脸。
栗昭看着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江面,忽然想起来,去年秋天,也是在这个地方,她和梁西檐确定了结婚。
当时还以为只是应付家里,做个结婚搭子,其余不会变化。
没想到现在还不到半年,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她和梁西檐居然谈恋爱了。
她居然梁西檐,在谈恋爱。
这事但凡再往前数三个月,她都要直呼大逆不道。
人生还真是变幻莫测啊。
栗昭扭头看向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梁西檐自然而然地看过来,和她对视上。
“怎么?”他问。
栗昭吸吸鼻子:“我闻到烤红薯的味道了。”
她眼睛很亮,一副馋虫上脑的样子。
梁西檐无奈,四处看了看,见烤红薯的摊位在台阶上,于是牵着她过去:“走吧。”
两人上了台阶,上面是人行道,道路上铺了路缘石和两色的小砖块,可能是因为修建地有点久了的缘故,不少地方砖块都裂开了,有些地方甚至没有砖,就这么空了个小坑。
买烤红薯的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大姐,推着炉子坐在一棵槐树下,见有人朝这边过来,她笑着站起来。
“吃烤红薯吗?”
栗昭点头:“对。”
“要几个?”
“一个就行,”栗昭忙说,“他不吃。”
大姐没说话,看一眼梁西檐,他点了点头。
“你要哪个?”她指指炉子里已经烤得差不多了的一个,“这个行不?”
栗昭往里看了眼:“这太大了,我吃不完。”
她用眼睛挑了会,指着一个小一点的,“拿这个吧。”
“这个刚放进去,要再等十几分钟哦。”
“没关系。”
这上面离江水远一点,风也没那么大。
栗昭牵着梁西檐的手没放。
等待的间隙,她踮着脚蹦了蹦,有一茬没一茬地和梁西檐说着话,一张脸红扑扑的。
梁西檐随她闹了会,兜里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来看一眼:“我去接个电话。”
“好。”栗昭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等梁西檐一走,看她这么黏人的模样,烤红薯大姐忍不住打趣:“你男朋友很帅哦。”
“你说得对,”栗昭顿了下,有点小骄傲地说,“我也觉得。”
红薯大姐像是受不了,嫌弃地“咦”了声。
电话是钟新宇打来的。
刚一接通,钟新宇的大嗓门就把梁西檐的耳朵震了下。
“不是,你跟我炫耀什么?”他的反射弧过于长,这会儿又续上下午的话题,“我又不是没婚结。”
梁西檐转头看一眼栗昭,轻描淡写地说:“哦,那挺好的。”
“……”
钟新宇让他噎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默了很久,他质问:“你是在敷衍我吗?”
梁西檐无所谓地说:“啊,被你发现了。”
“…………”
钟新宇:“没爱了是吧?是不是没……”
“停。”
梁西檐打断他,“说话注意点,我有妇之夫。”
钟新宇:“………………”
买好烤红薯后,栗昭踱步到梁西檐身边,刚好听见钟新宇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栗子我就不专门发请帖了,给你俩名字写一张上好吧?”
她疑惑:“他干嘛?”
梁西檐解释:“说是要和简纯结婚了,让咱俩去参加婚礼。”
“啊?”
栗昭有些惊讶,转念一想,钟新宇和简纯都谈了四五年了,也正常。又问,“什么时候啊。”
梁西檐再次牵起她的手,往回走:“二月初七。”
二月初七。
栗昭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日子:“那不就是下周?”
走到停车的位置,他先给她拉开车门,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上了车,栗昭眼睛看着前方路况,忽想起来一件事。
“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份子钱?”
她扭头问:“你准备包多少?我跟你包一样的吧。”
梁西檐手松松搭方向盘上,哑然:“我们是一起的。”
“对哦。”她傻笑起来,总是忘记这茬。
二十分钟后,两人回了冷萃云湾。
一进家门,栗昭便直奔厨房,从餐柜里拿了个调羹。
她把红薯皮剥了,用勺子挖着吃。
很小一个,几口就没了。
梁西檐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洗手。
见她手指沾了红薯糖浆,梁西檐挤了点洗洁精,伸手帮她搓。
两个人的手一起泡在水龙头下,栗昭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梁西檐。”
“嗯?”
手洗好了,她甩了甩水珠:“咱俩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有点亏啊,份子钱什么的。”
见她糙成这样,梁西檐看不过眼,抽了张纸,又开始帮她擦手。
他漫不经心地问:“那我们也补办个婚礼?”
栗昭“唔”了声:“那还是算了。”
她皱眉:“太累。”
梁西檐笑笑,把湿掉的纸巾扔垃圾桶里,没说什么。
无所事事,栗昭抓着他的手玩了会。
厨房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乐了一声:“我们俩现在这样,算不算先婚后爱?”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拇指指腹一遍遍轻抚:“所以你爱我吗?”
“那当……”
栗昭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什么,紧紧抿上了唇。
“你怎么还诓我。”
被她发现了,梁西檐很没负担地笑起来。
栗老师教育他:“你如果想听我说那三个字,那你应该先和我说,然后我再说‘我也是’,这样才行,懂了吗?”